也許是剛剛把我從秋千上接住時,我弄亂了他的發吧,他的額前一縷發絲從帽子裡鑽出來,垂落著,好象在訴說一個故事一般。
我走過去,輕輕的把發絲掖進了他的帽子裡,我擺弄著他的姿勢,頭的位置,手的位置,甚至是腿的姿勢,一絲不苟的,我心裡沒有一絲雜念。
對他,我不知道是要愛還是恨,所以我選擇了逃避,選擇了我心的自由。
我還是一朵雲彩。
潔白柔軟怡人會飛的雲彩啊,這是我的最愛。
想要在這世上纖塵不染才最好,可是我的禪心還是沒有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想念我娘,除了手中的佛珠,她心已無二。
我調好了色彩,一點一滴的勾著輪廓,先整後零,仔仔細細的把他畫到極致,我會讓他挑不出我畫的一點瑕疵。
他順著我的意一動不動的靜坐了一個多時辰,我看他看得仔細,那是因為我要做畫,他也回望著我,一雙眼緊緊的盯著我,仿佛我身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一般,我任他看,就象他也任我看一樣。
我不怕他。
我把他的樣子印在了我的心裡,這畫便得心應手了。
我低著頭對付著桌子上五彩六色的水彩,看他的時候漸漸少了,到了細節處,我才仔細的觀察他。
他的眼睛我怎樣也畫不好,修來修去的,有些煩,手中一使力,畫了近三分之一的輪廓圖一不小心就被我劃破了。
有些懊惱。
有些怨念,對於作畫,我從來還沒有頭痛過,大周的皇後不是也很滿意我的畫嗎?
重新又鋪了萱紙,他不要叫才好,坐了那麼久,居然就白坐了。換做是誰都會懊惱吧。
執了筆,正要畫起,有人攔腰從我身後把我攬在懷裡,我聞著那草香,好濃的味道,他的身上總是有這草的味道。沒有龍涎香,也沒有沉香。
可是那大自然的味道更是讓人迷醉。
我揚了揚手,想要揮開那草香,它卻更往鼻子裡鑽,象是怕我遺忘了它一般。
手上的筆劃過了他的衣袖,暗黃的色彩落在了他紅色的袖口上,炫目耀眼,他這衣服注定要換過了。
我剛要叫若清再拿了案上的另一件袍子過來,他卻一手捂住了我的口,另一手一揮,我看見那揮手的影子在萱紙上晃動,而後是侍女們輕輕退去的腳步聲。
窗與門簾拉上了,我為侍女的舉動而不安,似乎她們比我更清楚她們的王接下來所為何事。
心跳。
伴著唇瓣在頸項間的輕蹭。
有些癢。
“其其格。”他輕叫。
嗓音魅惑。
那是草原上的花兒,這是他第二次叫我其其格了,我是他的花兒嗎?
不是,我是天空的雲彩。
彩筆早已從他的袖口滑落,落在雪白的紙上,一朵彩色的花綻在萱紙上,而我,仿佛就是這朵花,沒有真實,隻是一份幻化虛無的色彩。
“大汗,換一件衣服吧。”說了,我就後悔了,這話更合了他營造的氣氛。
“好,你拿給我。”他鬆了我腰上的兩手,刹時一種自由的感覺瑩繞在我的心間。
我取了另一件桃紅的袍子,拉著他到了我的更衣間,將袍子塞進他的手裡,就往外走。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壞壞的笑著向我道:“你幫我穿。”
我啼笑皆非,看著他無賴的笑不知要如何應對,我知道,他會射獵,他會打打殺殺,可是這衣裝,他自己穿的時候可能少之又少吧。
也許習慣了彆人的服侍,也許是他要欺負我,反正他就是讓我幫他換過。
“我也不會啊。”一半真一半假,這蒙古的衣裝我還真是穿不慣,每一次都是塔娜仁服侍我穿的。
人啊,有時候就想懶,所以我也沒有獨立的自己穿過。要是大周的衣服,我可不用,自己穿得才快呢。
“那也要幫忙。”又無賴了。
我笑笑,彆過臉去,“你換吧,我幫你扣扣子。”他是我的夫君,許多事,我已無法做主。
起碼,我要做到表麵。
他沒有強求我,我聽到我身後換衣服的沙沙聲,臉有些紅。然後他扳過我的身子道:“來,幫我扣扣子。”
袍子的領口、衣襟上是精致的五彩繡花,鳳與凰纏繞在絲線中,斑斕美麗。
一顆一顆的為他扣上扣子,緊張的心慢慢的鬆馳了,我知道他很想要知道我的清白,一定是,男人的心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