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有些狐疑,如果九夫人真的要以我娘來挾持我殺了圖爾丹,她怎麼可能不派人嚴加的看管著我娘呢。“當真是很順利嗎?”
“是的。這一次是黎總管親自出山的,他對婁府輕車熟路,所以一定是沒問題的。”
“哦。”
舀了一匙銀耳湯,甜甜滑滑的感覺,我喝著,眼皮子卻沒來由的跳個不停,輕輕的揉著,等娘到了,一切就都好了……
自從我醒了,最初鐵木爾還是每天三不五時的來看我,可是我常常無聲以待,慢慢的他就覺察到了我刻意的疏遠,所以近一段日子以來除非有事,他已很少來了。
看著他默默的吃著碗中飯,我才想起除了我生日那一次的家宴,這竟是我與他第一次兩個人一起單獨用膳,看著一桌子的飯與菜,我笑道:“忘記通知廚子了,煮得都是中原的菜式,連烤全羊都沒有為你準備,也不知你是否吃得慣。”
他抬首,挾了一塊紅燒裡脊放入口裡咀嚼著,仿佛那味道很香很香一般,“雲齊兒,或許你真是對我所知甚少吧。”
我聽他說得似乎有些感慨,我有些不解了,我疑惑的看著他:“雲齊兒對王爺確實少了些了解。”想起黎安的那些有關巴魯刺達官貴人的資料,我居然沒人去認真的看過鐵木爾的,對他,我的確是少了一份關心。
“也許你不知道,自從圖爾丹做了大汗之後,我已經很少留在巴魯刺了,所以對於吃食上我更習慣中原的飲食方式。”
他的話讓我想起從前每一次與他的相見,似乎都是他遠歸而回來之際,看來他的話並不假。
“這幾個月裡也許是我近幾年來呆在巴魯刺時間最久的了。”他說著向著我的碗中夾了一塊魚,“多吃些魚吧,對孩子比較好。”
“嗯。”心裡感動著,為著鐵木爾的關心與體貼。
這一餐飯本是要謝他的,謝他救了我,救了我的孩子,也謝他為著我娘而勞心。
桌子上的蠟燭燦燦的燃著,映照著我與他的影子落在那窗紗上,我看著,有些出神,那影子好象家一般的溫馨,可是卻是錯了的兩個人。
雪似乎越來越大了,每每看著都讓我恍如夢中一般的美。
窗外似乎有人匆匆走過,我低著頭繼續喝著碗中的銀耳湯,門卻在此時毫無預兆的被打開了,沒有人稟報也沒有人通知,一個人興匆匆的走進來,也帶進了一股冷冷的氣息。
我下意識的抬頭,首先映入我眼簾的先是一個酒壺,那酒壺它明明就是我的,就是我在叢林裡用來藥倒灰衣人的酒壺,那壺裡曾經被我灑入了軟筋散,可是此刻那酒壺卻是拿在了那個我曾經真正想要藥倒的人手中,這就是圖爾丹。
酒氣襲來,惹得我忍不住捂住了口,有些惡心的感覺,我又害喜了。
我忍著不讓自己吐出來,我站起來,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似乎醉了,醉得一塌糊塗。
自從冰宮裡我看著他抱著其其格離開之後,這是我第一次再見到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有些心澀。想起其其格,想起他為了她而對我的絕情,我的心真的澀了。
我無聲的看著他,心裡平靜的似乎在再也掀不起波瀾一般。
他來,又是為著哪般?又是欲讓我殉葬嗎?我想著竟是不由自主的說出了口,“你找我,是要我給她殉葬嗎?”可是說過了,我就後悔了,我不想死的,雖然活人給死人殉葬在蒙古在大周都是屢見不鮮的,可是我不想,因為我腹中有一個小小的生命在悄悄滋長,我要對我的孩子負責。
他看著我,滿眼的紅絲,仰口又喝了一口酒,大吼道:“她要死了,你滿意了,是不?你就是想讓我隻愛你一個,是不?”
我笑,我緩緩的走到他的麵前,這個男人就是曾經我愛過的那個男人嗎?就是那個對我好給我天堂的那個男人嗎?
他真的不配,他愧對我的真心。
我看著他,仔細的盯著他的五官,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身體的每一處,曾經都是我所熟悉的,曾經的寵愛,如今想來都是一個冷冷的笑話。
“雲齊兒,你不要理他,雲齊兒,我帶你離開。”鐵木爾突然衝到我的身邊,拽著我的手,想要拉開我。
我任他扯著我的手,卻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力氣,我讓自己還是紋絲不動的站在圖爾丹的麵前。我甩開鐵木爾的手,我看著圖爾丹一字一頓的說道:“我答應你我會為她而殉葬,隻是那要一年以後,否則我會叫我爹來向你討回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