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我雖是希望你早些出來,可是額娘還是怕一不小心就傷著了你。
我扶著床欄,勉強讓自己仰躺在那床幔之中,啞女啊,你可要快來,我真的要撐不住了。
這樣的一刻,我突然就想起了娘,要是娘在她一定會跑前跑後的為著準備著一切的。
還有圖爾丹,你知道嗎?我的寶貝就要出生了,請你也為著他祈福,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生下來。
那桌子上還有一些糕點,我又掙紮著起來,我記得書中說過,生產之前要多吃些東西,否則是沒有力氣生的,我抓了那糕點,雖已痛的毫無胃口,可是我卻把滿滿的一盤子吃了一個乾淨,寶貝,媽媽為了你是什麼都可以做的。
再走到那琴前,我狠命的彈著那琴音,我希望把這一個一個的單音傳到那雪山之外,讓聽見的人來救救我,我要生了,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照顧我。
門開了,那冷風讓我清醒,我笑了,我的啞女回來了。
她看到我,或許是我的臉色不好吧,她急切的指了指我的肚子,比了比,再向下一指,我懂了,她是問我是不是要生了?
我點頭,狠狠的點頭,丫頭,你快去叫人吧,我與你,兩個沒生過的人又怎麼能讓我的寶貝順利的出生呢。
她馬上就反應了過來,卻是急匆匆的又向外跑去,我叫著她,想要吩咐她要去準備什麼,可是話一出口,才想到,她是什麼也聽不到的。
我隻好又慢騰騰的移到床邊,穩穩的讓自己躺下來,肚子又是一陣緊似一陣的痛了。
我忍著,咬著牙,為著我的寶貝我不叫,我要做一個堅強的媽媽。
猛然,我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鐘聲,這是啞女敲的嗎?一定是的,是她再為我找援手吧。
我笑了,我的寶貝有救了。
再回來,啞女已經乒乒乓乓的在準備熱水了,她跑前跑後的,一忽煮了鳥蛋給我吃,一忽又是為我拭著額頭的汗。
每一回她想要去為我端水,我都是虛弱的抓住她的手臂不肯讓她走開,不能走啊,此一刻我真的很怕自己一個人,這時候的自己最是讓自己痛恨,我真的好沒用。
恍惚中,隻覺那窗前有人影在晃動,有人來了嗎?
我突然間好想聽到人聲,這雪屋梅林裡呆得久了,我竟是除了我自己的自言自語外,有八個月沒有聽見人聲了。
我很期待,期待穩婆的到來,或許隻要她能跟我說說話,我就不疼了。
我是這樣的渴望,渴望一份人氣的到來。
穩婆真的來了,來得可真是快啊,我才一瞄到她的身子,就說道:“阿婆,我要生了,你要幫幫我。”
她走過來,笑著,卻依然沒有聲音,我傻了,不會又是另一個啞女吧。
卻不想她真的也是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那情形一如我第一次見到啞女一樣。
我看著,有種欲崩潰的感覺,狐君,他到底為何要如此對我。
把我放在這深山裡,除了撫琴竟是再無所求,可是他卻也剝奪了我與人往來的權利。
連能說話的人都沒有一個。
一個穩婆,也是這樣。
我的寶貝,我想著,我不知道這穩婆她能不能幫到我了。
窗前的人影不再閃動,而是筆直的佇立在那裡,那一定就是狐君,他看不見我,那冰凍的窗花已讓外麵的世界變得糊塗不清,隻是狐君的影子隱隱的投注在窗上。
“你出來。”我大叫。他不可以這樣,讓我生活在無助之中。
我說的,我要的,我身前的兩個女人一個也聽不到,隻是猜測著,一忽是對,一忽是錯的,我已然累了。
可是無論我如何喊,那屋外的人都是不理我。
而肚子的痛已經是一陣接上一陣了,這樣急的陣痛告訴我,我就要生了。
再也顧不得去喊著狐君了,他卑鄙他的,我就是要讓我的寶貝順利的生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