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回家的路,反而選了另一條路,這麼清晰明白的意思,他還要裝不懂嗎?他還繼續跟著她,有意思嗎?
原本沉穩而帶著篤定的腳步,愈發遲鈍,愈發虛渺。
最終停住了。
他靜靜地望著淩淺的背影,也有些許的路人穿梭在他與她之間,偶爾擋住了她的身影。
黑眸裡有著深不見底的失望、迷茫、哀愁。
她還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存在嗎?她還是顧忌著自己是丁瑞的兒子這個身份嗎?
那他如果跟丁瑞斷絕母子關係呢?她會再次接受他嗎?
葉木寒拿出手機,將黑名單裡的手機號輸在撥號鍵盤上。
他如果撥過去,跟丁瑞斷絕母子關係,淩淺會回來嗎?
會吧,無論是幾分之幾的希望,他都要試試看。
指尖離那綠色的撥通鍵不過幾厘米的距離時,突然手機震了一下。
提示新信息一條。
那串號碼他記得,就是剛剛淩淺打給自己的那個手機號。
淩淺發給自己什麼信息了?是要給他判死刑的信息嗎?是要說,她決定還是離開他的信息嗎?
現在還沒到十二點,她可以再考慮的,再好好想想的。
葉木寒捏緊了手機邊緣,用力到手臂上的青筋都浮了浮。
他不敢點開信息去看。
他怕看到自己不想看的。
若淩淺真的要離開自己,那他怎麼辦?他都到這地步了,她還是要離開自己,那怎麼辦?
他深呼吸了一下,閉上黑眸,再次睜開眼時,眼底隻剩下了決然。
無論如何,都是他要麵對的,如同淩淺要麵對她爸爸媽媽那次車禍一樣,淩淺也挺過來了,他,也一樣可以。
指尖帶著一絲顫抖,他慢慢點開那條信息。
陌生人:向您發來一個位置信息,地點:釋然如初餐廳。
釋然如初。
葉木寒感覺像是有人在他的腦子裡投下了一顆炸彈,“轟”的一聲,炸得他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釋然如初?是他認為的那個意思嗎?淩淺她做的決定,並不是自己猜想的那個?
淩淺並沒有要離開自己?她已經想通了?
黯淡了許久的黑眸重新迸發出光彩,他抬起頭,看向不遠處那停住了腳步的背影。
他伸出手,輕輕捂在自己的心口處,心跳得很快,他的心活了。
葉木寒覺得自己應該走快點的,他可以偷偷從後麵抱住淩淺,他喜歡這麼圈住她。
可是他全身僵住了,這個消息對他而言太過有衝擊力,他的大腦呈現出亢奮過頭的狀態,讓他無法做出任何行動。
手裡緊握的手機倏地響了起來,這次不是短信了,是淩淺直接打了過來。
他望著前方那道身影,她怎麼離自己離得那麼遠了?他什麼時候腳步慢了那麼多?
遠到他自己無法看清淩淺是怎麼打給自己的,是以什麼狀態打給自己的。
有人從身後匆匆走過,肩膀擦過他的肩膀,這麼輕輕一撞,讓他回過了神。
他在發什麼呆,趕緊接電話啊!
葉木寒真的是腦袋裡想著的跟自己的動作完全跟不上節拍了,他遲鈍極了,手抖得厲害,按了好幾次,才按中那接聽鍵。
他將手機抵到耳邊,屏住了呼吸。
“……木寒,他們不讓我進去。”
熟悉的聲音,略帶著一絲委屈的語氣。
這是他的淺淺。
葉木寒立刻抬起腳,用跑的往淩淺的方向跑過去,似乎再遲一分半秒,淩淺就會消失,淩淺就會改變主意。
他急急錯開那些路人,一秒,五秒,十秒,淩淺的身影在他的黑眸中越來越清晰了。
長手一伸,就在那心心念念的人要回頭看這道倉促的腳步聲是誰時,他從背後抱住了她。
雙手緊緊摟住她,將她整個人圈在自己懷中,他的臉迫不及待地埋進她的頸窩處,深深的吸了口氣,像是癮君子終於找到了想要的那毒。
“淺淺……”
淩淺在這餐廳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硬生生的承受著服務員那赤裸裸嘲笑自己的目光,她還想跟服務員說點好話,可臉皮薄,不知如何開口。
她想到了葉木寒,隻是她的位置發過去了那麼久,他都一點回複也沒有,讓她心有些慌。
難道是自己表達得太委婉了?他那麼聰明也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
那怎麼辦,她要怎麼重新開口?
就在她糾結個不停的時候,餐廳服務員打開了玻璃門,居高臨下的瞧著淩淺:“女士,可否彆站在我們店門口,我們也要做生意的?”
那眼神,就像她是乞丐一樣,不,比乞丐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