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麼在一大片墳地旁邊對坐著。
林語禾看著他,她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今天本來就是來聽他講的。
薑道白見她不問,便將整個身子都靠在墳頭上,直到感覺整個人都舒展了,才開口說道:“以前我出任務回來,特彆累的時候,就這樣靠在你媽身上,她幫我按摩,如果她也累的話,她就回偷懶,不幫我按了,直接上手幫我拔頭上的白頭發。”
林語禾此時也不去辯駁她不是他們的女兒了。
也不要他拿出東西證明她們是父女關係,反正都在這裡了,就耐著性子傾聽他們的故事就好。
“我那天還專門看了一眼,你頭上沒有白頭發,還好沒有遺傳到我,你媽媽的頭發就特彆黑,特彆亮,你的也是。”
“我和你媽媽是彆人介紹認識的,當年我才去部隊,休假的時候和你媽媽見了一麵,感覺那個時候的你媽媽還是一個小姑娘,瘦瘦的,個子小小的,皮膚白白的,很愛笑,笑起來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
薑道白說完,眼神變得有些飄忽,對啊,明明就是一個小姑娘,為什麼就躺在墳地裡那麼多年了呢?!
在電筒不太明顯的光亮下,林語禾都能看到他眼神不聚焦,還帶著幾分很容易察覺的傷感。
到這裡,她甚至連自己的呼吸都調輕了。
她腦袋瓜子卻沒停止思考,甚至想到一個問題,難怪家裡人都長得高高的,就她矮。
白萍萍還取笑她,原來是因為她的媽媽是小個子。
“我當時啊,對你媽媽也是很喜歡的,但是男人嘛,不好意思表達,可你媽媽卻是一個敢愛敢恨的,有一天我們正在訓練,指導員叫我,說有家屬來找,你知道當我看到你媽媽穿著一套海軍裝,一雙小高跟皮鞋,背著一個小挎包就那麼噠噠噠地走到我們一群老爺們麵前時,最後衝著我笑的那種心情,你知道嗎?”
薑道白說到這裡,臉上的表情更柔和了。
甚至還帶著幾分笑意。
他腦海裡全是那個陽光不算烈的下午,那個穿著海軍裝的女孩子,就那麼噠噠噠地走入了她的心房,從此一住就是二十幾年。
她離開後,也不是沒人給他介紹過對象,但每次他想動搖的時候,那‘噠噠噠’的聲音就會從腦海裡冒出來。
他知道,這輩子大概他都沒辦法在去愛另外一個女人了。
但,昨天當林語禾站在她麵前,桀驁地看著他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這輩子特彆圓滿。
他還有能力去愛另一個女孩子。
他們的孩子。
他要把虧欠她22年的愛,都補償給她。
“嗯,能理解,情竇初開的小夥子,遇到熱情可愛的小姑娘,而且軍營裡麵女人本就是稀缺資源,我能理解的。”林語禾表示非常理解。
“也不是的,我也不是沒見過小姑娘,隻是你媽媽呀,真的是一個讓人難以抗拒的女孩兒。”薑道白說著,又陷入了沉思。
接著又開始講倆個人的戀愛史。
就是一個很順利的愛情故事。
雙方父母都支持,沒有人站出來反對,兩人從戀愛到結婚,沒有紅過一次臉。
不過用薑道白的話來說,不紅臉那是因為他不好意思和小姑娘犟嘴,就她媽媽那個作天坐地作空氣的性格,這輩子大概也就他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