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您就讓我們進去喝口水吧，我倆昨晚在外麵吹了半夜風，這會子又到處走，也不知道能去哪，身上也沒帶多少銀子，唉，都怪我們，來之前沒弄清楚我哥還在不在了。”
江昭閃到汪如晦身前，給裡麵的女人撒嬌，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來，“好不好，姨。”最後一個字音調上下起伏聽得人心軟。
“唉，那你們進來吧。”
見江昭這樣，女人終於打開門邀他們進來，這屋裡真稱得上是家徒四壁，裡外兩間屋子一眼就能望到底，裡屋躺著個孩子，看著不過兩三歲的樣子。
女人用碗給兩人倒了水，邀兩人在床邊坐下，江昭怕汪如晦不肯坐，就硬將他拉到身邊按住他的手，汪如晦看一眼自己手，在江昭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一個笑。
女人也坐下，江昭這才細細看清對方的臉，這是一張飽經風霜的臉，皺紋爬了滿臉，眼睛也有些渾濁，她辨認不出對方年齡，從裡屋那個孩子和她的聲音判斷應當不過三十多，“你們是夫妻啊。”
“是啊姨，我倆剛完婚不久，結果家裡遭難，來這邊投奔我哥的。”江昭接過水一飲而儘，笑眯眯地說。
“唉，姑娘啊，聽姨一句勸，快回去吧，去哪都行，彆來這烏蘭城”，女人聽她這麼說，臉上露出哀傷來。
“為啥啊姨，這烏蘭城有啥問題嗎，裡麵的人怎麼瞧著這麼少的樣子”，
江昭看上去很是天真，撲閃著大眼睛疑惑地看著麵前的女人，她今天扮的又是少女——反正不管她扮什麼都擋不住各種各樣女子往汪如晦身上撲。
“唉，官府這這幾年一直抓壯丁，一開始是青年男人，後來年齡稍微大些的也要，最後健壯的女人也被他們帶走了。帶走以後就再沒回來過，我大兒子就是被他們抓走的，走得時候才十五歲，就和你差不多一般年紀。”
“啊？抓壯丁？那我哥是不是也被他們抓走了啊。”江昭泫然欲泣，一臉不可置信，她暗暗拉了一把汪如晦，麻煩這位大爺能不能不要再像個沒事人一樣杵著了，來一塊演啊。
於是汪如晦也做出一副震驚的樣子，“啊，那我就更不能在這裡落腳了，他們再把我抓去，我的小娘子可怎麼辦”，說著還傷心地捏了捏江昭的臉。呸，江昭心想。
“你們年輕人感情可真好，唉，當時我和我家老頭子也是這樣，後來他就被抓走了”，觸景生情，麵前的女人更是有幾分傷心。
“姨，那這城裡現在就剩下些不能當勞動力的了？”江昭覺得這座城，這間屋子，還有麵前這個女人，都讓她不虞，她們何以過得這麼慘。
“是啊，一開始官府的人收了錢，隻抓窮的，後來窮的抓完了，那些一開始富裕些的也被帶走了，原來這城裡的人是現在的幾倍多呢。”
“原來是這樣，謝謝你啊姨，我們得連夜出城了，不然我家這口子也被抓了去我可得哭死了”，江昭在床上留下了些銀子就拽著汪如晦往外走。
江昭沉默地走了一段路以後，汪如晦問她，“榕兒好像很生氣？
“嗯，這城裡的人好可憐，沒想到官府也和他們勾結。”
“是啊，我也沒想到……”汪如晦眯了眯眼，顯然也有些不悅。
“他們如何這般又蠢又壞，竭澤而漁有什麼好處？烏蘭托的按查使司是誰？”江昭依然不高興。
“彭翊傑，這人調過來鎮守邊界已有十年，如此行徑，我也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