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蠻對肅王的印象幾乎是沒有的,原主嫁過來半年,大概也沒見過肅王幾次。
摘星樓的風燈很黯淡,她隻能模糊地看到一個人走來,身上帶著上位者的威嚴氣息,漸漸走近,才見那銳利冰冷的眸子裡還裹挾著怒氣,和宇文嘯倒是有幾分相似。
這種威嚴是震懾人的,尤其眉目之間稍稍地一冷,便叫人心頭倏然地發怵。
眼底除了怒氣之外,還有一種打心裡散發出來的厭棄,讓落蠻看一眼,就有大限將至的感覺鋪天蓋地地襲來。
落蠻掙紮了一下,反而被府兵扭轉了手,疼得她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見到王爺,還不下跪?”府兵壓著她的肩膀,厲聲喝道。
落蠻咬著牙關忍著痛楚,在府兵的強壓之下,也沒軟下膝蓋,反而是吃著這口痛勁慢慢地站了起來。
雖是她第一次見肅王,但因六公子的事情,她對其也是全無好感。
肅親王看著她,便想起淩雲閣的事情,心裡頭仿佛吞了一隻蒼蠅,惡心得很,不屑與她說話,冷冷下令,“拖走,關押起來不許任何人接近。”
府兵得令,拽住落蠻的手臂便往外拖,落蠻雙腳交叉纏住廊前的欄杆,回頭衝肅親王啞聲大喊,“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把他丟在平安苑裡任其他自生自滅,人都沒死棺材就送了進去, 你還有沒有人性?”
肅親王陰沉著臉眼底跳躍著怒氣,“閉嘴,本王應對惡疾的措施,你有何資格妄議?掌她的嘴! ”
肅親王一聲令下,府衛上前就掄起了巴掌。
落蠻放開纏住回廊的雙腳便朝那掄起巴掌的府衛踹了過去,用腳之狠,直把那府兵踹得跌出一邊去。
“放開我!”落蠻奮力掙紮,卻越發撕痛了傷口,指尖發痛,但是雙臂被扭住,無法灌注力量,但是這樣的掙紮,卻惹怒了府兵,一腳踹在她的小腿骨上,落蠻怒得齜牙咧嘴,一頭撞在了那人的臉上,她痛得眼冒金星,那府兵也被她撞得鼻血橫流。
肅親王看著她囂張若此,心頭愈發地厭惡和震怒,竟是下令去,“把她拖到院子裡,打她二十大板,與休書一道送回國公府去,我肅王府不要此等無恥下作的賤婦! ”
落蠻的掙紮與反擊,已經讓府兵對她忍耐到了極限,當下幾個人上前拽她,渾然不顧她身受重傷,場麵十分慘烈。
黑影衛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上前去幫忙。
“父王!”
就在落蠻無法支撐的時候,摘星樓的門口傳來了沉沙的嗓音,一道頎長的身影漸漸從暗處走來,站在了肅王的麵前,俊逸麵容上是平和之色,唯有眼底墨色不辨,沉暗如海。
“父王怎麼親自來了?”他問,眸光淡淡地看了落蠻一眼,把她所有的狼狽和掙紮都看在了眼底。
肅親王轉身,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怒氣聚攏,麵容更生威嚴,“本王若不親自來,能從你摘星樓裡把人帶走嗎?你說你護著她做什麼?她乾的那些事,你也不嫌丟人!”
宇文嘯微微點頭,“兒子不孝,深夜竟勞了父王的大駕。”
他這般說著,卻忽地伸出手從府兵手中抱起了落蠻便往裡走。
也就是抱起的那一瞬間,落蠻的頭一沉,昏了過去,最後殘留的意識,是淡淡的沉水香味道鑽入鼻中,他的懷抱很溫暖。
眾人都驚呆了,眾目睽睽之下,世子公然違抗王爺的命令,王爺的麵子往哪裡擱?
肅王氣得發怔,厲喝一聲,“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