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愣愣的坐在床邊,整個人蜷縮著坐在凳子上,搖搖欲墜,身上數不出來一絲力氣,好似被抽空了般。
一直坐到了天亮,已經過了一個時辰,身上冰涼一片,直到陽光從窗戶招進來,透過薄薄的一層窗戶紙落在她的膝蓋上,她才回過神來。
“掌櫃的。”幺妹的聲音傳來,微微的喘氣。
她匆匆推門進來走到床邊,連忙說道:“我實在睡不著,大清早就醒了,想著掌櫃你還沒吃飯,順便帶了點吃的……掌櫃的,你怎麼了?”
得到休息的幺妹多了幾分活力,說話語氣也精神不少。
她察覺到白嫣的不對勁,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床上,沈大爺依舊沒醒,靜靜的躺著,如同一尊雕像。
他心中突然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伸出顫抖的手湊到他的鼻間,除了冰涼的空氣,什麼也沒有。
“沈……”
食盒重砸在地上,飯粒和湯水濺了一地,屋中一片沉默,窗外陽光照得人眼睛生疼。
沈大爺沒有家人,唯一一個住所就是鋪子二樓,原本偌大的二樓都是他一個人活動場所,後來分出了大大小小的空間,隻留了一個角落,擺了一張床,和兩個櫃子,一個衣櫃,另外一個則放著各種雜物。
他身上所有的錢加起來不過五十五兩不到,全都放在床底下的盒子中,裡麵還放了好些零碎的小物件,壓在最底下的是一封信。
信紙已經泛黃,上頭還清晰的字跡能看出這是一封年輕的女子寫來的,約定好了一同私奔。
其餘沒什麼好整理的,櫃子裡的衣服一件一件拿了出來,放進包裹,被郭正背在身上,準備帶出去。
“幺妹現在如何?”她輕聲問道。
“英子正在安慰她呢,也許過兩天就沒事了吧。”郭正歎了口氣,也沒說別的,就背著衣服出去了。
鋪子的一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桌椅全都順到牆邊,被各種花圈擋住,整個鋪子被設成靈堂,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擺在正中央,沈大爺的屍體就躺在裡頭,已經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白色喪服,被小斂用的白布從頭包到腳。
她把那封信拿著,下了樓,衛嬸子上前來低聲提醒道:“白姑娘,該大斂了。”
大斂用的繩子早已經準備好,她點了點頭,過來幫忙的漢子們就拿著繩子上前將屍體捆紮好。
三日了,從沈大爺身死到如今大殮,已經過去足足三日。沈大爺被冤枉的消息,已經傳遍全城上下,而他身死的消息,也隨著傳聞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隻恨姚元龍和原來的縣令已經被穆文睿帶走,否則怕是每個人最起碼都要狠狠的唾他們一口唾沫。
鋪子外人不多,大多是曾經的客人,而那些被姚文龍收買的人,則沒有一個人有顏麵站在此地。
沈大爺一生無兒無女,孑然一人,死後白嫣眾人去代替她的兒女為她穿上喪服。
合棺,棺起,哀樂響起。
好好當當的一隊人馬抬著棺材朝城外走去,那日陽光正好,東風溫暖。
“沈大爺,我定然不會辜負你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