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時不解,胤禟正要詢問。胤禩還是沒理會,隻是抬眼望著小順子。剛才摘下銀手釧的一刹那,他已經捕捉到了小順子臉上的慌亂。胤禩依舊邁著緩慢的步子在牢房中閒庭信步地走著,木壽已將銀手釧清洗乾淨,用白布擦乾呈了上來。胤禩拿在手中仔細看了看,忽然招呼了一聲:“紫蝶姑娘,你來看看這是何物?”
紫蝶走上前,接過銀手釧仔細看了看,說道:“回貝勒爺的話,這是女兒家常戴的手釧,有點類似於鐲子,一般常用金、銀等製成圓環,束於臂腕之間。但手釧通常將金銀條錘扁,盤繞成好幾環螺旋圈狀。這個銀手釧卻隻有一環,有點古怪。”
身後坐著的胤?已經急了,不耐煩道:“八哥,我們還是趕緊找香囊要緊。管它什麼金手鐲銀手釧的。”胤禟趕忙打斷他:“十弟,你總是這麼猴急,八哥這麼問必有深意。”胤禩微微一笑,淡淡道:“我想你們可能忘了。據紫蝶姑娘所說,王家以幫大戶人家種田為生,家裡非常貧困,可以說是家徒四壁。而這個王喜順又是個至孝之人,平日裡的月俸都是托人捎回家補貼家用的。他哪來的閒錢去打製這麼一個銀手釧呢?你們看看,這個銀手釧的成色很足,而且還有鏤空的手藝,怎麼也得幾十兩銀子吧。而且銀手釧之類的飾物是給女兒家戴的,他一個太監乾嘛要戴這個東西?豈非不倫不類?”
胤禩說罷望著小順子,小順子耷拉著頭,像是被說中了心事。紫蝶忽道:“我剛才仔細看了,這個銀手釧的斷裂處有個明顯的切口,可以肯定至少有兩環甚至多環的,但後來被銀匠人為地切斷了。還有,內側好像有字!”
一眾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到了紫蝶身上。胤禟趕忙取過一支火把走到她身旁,紫蝶將銀手釧靠近火光,隻見上麵刻著“蘭蕙吐芒庭院新”幾個字。胤禟疑道:“倒像是一句詩,是什麼意思呢?”
紫蝶念道:“綠竹生新筍,女嬰啼春曉,珍珠入掌門楣喜;紅梅發嫩枝,母乳哺月圓,蘭蕙吐芒庭院新。這是一幅對聯,有些詩書人家喜得千金時貼在門聯上用的。從這幾個字已經可以斷定,這個銀手釧絕非一環。從對聯對仗工整的角度分析,至少還有一環銀手釧,上麵該刻著‘珍珠入掌門楣喜’。”言畢望向了被鎖著的小順子。
小順子讚道:“不愧是十三衙門的尚方監統領,果然是觀察入微。不過,監正大人,你永遠也彆想知道銀手釧的秘密!”隻見他說完最後一個“密”字,忽然緊緊閉上嘴巴。紫蝶大驚道:“不好!他要咬斷自己的舌頭!”
胤禟大叫道:“快!快來人掰開他的嘴!掰開他的嘴!”木壽帶著幾名侍衛趕忙衝了上去使勁掰他的頭、掰他的嘴巴。可還是晚了,掰開之後,隻見大團的鮮血湧了出來,一截鮮紅的舌頭掉落在地上。
胤禟命令道:“快!傳大夫過來!”兩名侍衛趕忙跑了出去。片刻之後,兩名大夫已經趕了進來,趕緊號脈,可惜小順子失血過多,再加上連日來的酷刑之苦,身體已經極度虛弱。一名大夫道:“稟九爺,犯人已經斷氣了。”胤禟擺手示意二人退下去,道:“八哥,接下來我們該如何行事?”胤禩望著木架子上瞑目而逝的小順子,輕輕歎了一聲,轉而望著紫蝶道:“紫蝶姑娘,小順子的屍首就交給你了,你要編好一套說辭向梁九功、魏珠稟報。此案確實拖得太久了,該給他們一個結果了。”
紫蝶道:“嗻!奴才會妥善處理的,請貝勒爺放心。”胤禩又接著說道:“那個香囊你找機會取出來,我們先看一下,然後再交給那夥黑衣人。接下來,我們就等著一場好戲上演吧。”
紫蝶回道:“嗻!奴才回宮後即刻辦理。”
胤禩望了眼手中的銀手釧,在火光下閃爍著銀色的光芒。他意味深長地說道:“至於這個銀手釧,我們再從長計議。我總覺得這裡麵一定大有玄機。你們想這個小順子,如果沒有兩把刷子,十三衙門萬萬不會把他派到太子爺身旁當密探的。而且這一蟄伏就是五年,太子爺竟然沒有絲毫懷疑過他。這足以說明他的過人之處了。像他這種人,會把一枚無關緊要的銀手釧戴在胳膊上寸步不離嗎?而且我們剛剛要問到他銀手釧的時候,他立馬咬舌自儘了。很顯然!他在用生命的終結掩蓋銀手釧裡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