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梁九功的目光都被燭燈吸引了過來。紫蝶不知怎麼的,忽覺心裡一陣不安,忽聽門外一個聲音道:“稟總管大人,延禧宮的密探小德子有要事稟報!”小德子跟小順子一樣,也是一名太監,也是一名十三衙門密探。監視範圍是萬歲爺的後宮,主要監視對象是後宮裡的諸位娘娘們。
因為後宮裡最多的就是諸位娘娘們爭風吃醋,在萬歲爺眼中不過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所以,連梁九功平日裡對小德子帶回來的消息都沒多少興趣,隻不過照例查看一下而已。隻是今晚突然說有要事稟報,是什麼要事呢?紫蝶為了避嫌,正要躬身退出去,梁九功擺手道:“不必!叫小德子進來。”
門外傳來一個“嗻”字,然後門開了,一名三十來歲的太監走了進來,精瘦精瘦的,長了一張長臉,看著極不協調。小德子一進來就喘著大氣,看來是一路奔跑過來的。他先跪身施禮:“奴才小德子見過總管大人!”梁九功抬了下手,問道:“小德子,你夤夜跑來見咱家,是不是後宮裡哪個娘娘又跟哪個娘娘不對付了?”
小德子喘勻了氣,說道:“稟總管大人,約摸在兩刻鐘之前,儲繡宮的那位主子突然暴斃身亡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滿臉得意之色。一旁的紫蝶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臉上的表情,也猜透了他此刻的心思。這估計是他小德子蟄伏後宮幾年以來,密報回來的最有價值的一條消息。隻要有這麼一條消息,足以證明他這個十三衙門密探是稱職的。完全掩蓋了他幾年來密探生涯的平淡無奇。
梁九功先是滿臉驚愕之色,隨之又恢複了麵無表情,讚許道:“小德子,咱家當初果然沒有看錯你。你的這條消息很及時,說說具體是什麼情況。”小德子遂道:“謝總管大人褒獎!事情還要從方才說起,奴才剛巧見到了儲繡宮的一名宮女,她與奴才平日裡相熟。說是儲繡宮的這位主子沐浴完之後,上了床剛準備就寢,忽然間就喘不過氣來,在床上死命掙紮。伺候的宮女們亂成了一團。這位主子剛掙紮了幾下就斷氣了。奴才得到這個消息後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可見小德子最近也聽說了香囊事件,知道泌妃與香囊事件的瓜葛,所以才連夜急匆匆地趕了過來。梁九功望了眼一旁侍立的紫蝶,問道:“紫蝶,你對此事怎麼看?”紫蝶斟酌了一下,說道:“剛剛出了香囊事件,事件牽扯的兩個人物一個是太子爺,一個就是泌妃。如今泌妃在事發不到十幾個時辰內突然暴斃,這死得也太蹊蹺了!依常理來判斷,都會想到是……”下麵的話她沒敢說出口。
可在場的梁九功和小德子都已經明了,估計是個人都會這麼猜想,肯定是太子爺為了避開嫌疑,而迅速對泌妃殺人滅口。但是這樣反而坐實了太子爺心中有鬼,已經到了狗急跳牆的地步,連欲蓋彌彰的嫌疑都不顧忌了。
梁九功道:“小德子,你先回去當值。咱家改日再找你說話。”聽他這麼一說,小德子覺得很有麵子,仿佛自己已經成了總管大人麵前的紅人一般,躬身退出門去。梁九功無奈地搖了搖頭:“萬歲爺對香囊事件本來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如今泌妃突然暴斃,就是想了也了不了了。”
紫蝶猶疑道:“總管大人,那屬下現在該如何行事?”梁九功道:“萬歲爺如今龍體欠安,真不該拿這種煩心事打擾他老人家的。可泌妃暴斃的事太大了,必須要上奏他老人家知曉。這樣吧,你先去接觸一下那個王及道。咱家去一趟養心殿看看。”
不知不覺間,蘇沫茶已在梁九功那裡住了好一陣子,平日裡都是照常去尚膳監當值,忙完之後又回到梁九功的小院裡。日常當值的時候,也會經常遇到惠香。蘇沫茶想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但心裡始終有點彆扭。二人之間已不像往日那麼親密。估計惠香也是感覺到了的。
忙活了一大早上,蘇沫茶隨便用了點清粥鹹菜,就往自己的小院走去。她想取幾雙常穿的鞋子和幾身衣服。出了那事之後,蘇沫茶還想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跟惠香有說有笑地住在一起。她實在是做不到!
她專門挑了惠香不在房裡的時候的。剛才恍惚見她在倉庫裡點算新進的一批食材,估計還要忙一陣子。蘇沫茶進了房裡,一切擺設如舊,打理得一塵不染。就連自己的日常用具也都放在原處,擺放得整整齊齊。好像自己從未離開過這個房間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