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像一個乾旱的季節一樣,眼看風雲突變、雷電滾滾,一場解渴的大雨就要澆灌乾裂的大地。誰知道電閃雷鳴過後,忽然間毒日頭又蹦了出來,怎能不叫人氣惱呢。胤禟覺得自己的心口憋了一團火,總是發不出來,就像現在的鼻塞不能呼吸一樣,折磨得他很難受。
他隨手從書架上取下一本《三國演義》看了起來,這是他平日裡最愛看的書,尤其是書中關於魏蜀吳三國之間謀略、智術的較量,讓他百看不厭。剛讀了兩頁,門外有人敲門,是管家李福的聲音:“稟主子,紫蝶姑娘到了。”胤禟趕忙起身,說道:“讓她進來。”人已經到了門口,親自拉開了門,見她仍舊是一身小太監打扮,裹得厚厚實實的,兩隻手握在袖籠子裡。
胤禟趕忙將她拉到火盆旁邊坐下,又給她沏了杯熱茶。紫蝶喝了幾口,頓時覺得暖和多了。胤禟貼著她坐下了,將她的兩隻手拿過來放在自己手中捂著,關切地道:“天寒地凍的,你怎麼突然跑來了,可是有急事?”紫蝶雙手被他握著,頓時心中一暖,望著他道:“胤禟,我瞧你臉色不大好,可是還在為香囊事件和泌妃暴斃事件置氣?”胤禟撫摸著她柔軟白皙的玉手,輕聲歎道:“小蝶,還是你了解我。有時候我真不知道皇阿瑪腦子裡是怎麼想的,竟然會如此偏袒太子爺。明眼人都知道泌妃暴斃事件肯定與太子爺有關。他竟然暗示不要追查了。平日裡都是暗著偏袒的,這下可好了明目張膽地偏袒太子爺。好像隻要是他太子爺犯下的事,就算把天捅了個大窟窿,在皇阿瑪眼中也是小事一樁,可以不做計較。”
紫蝶反過來握了他的手,安慰道:“天意從來高難測!即使你是皇上的兒子,也休想揣摩透他老人家的心思。皇上一向對太子爺處處優容,這點倒也不足為怪。但是我認為此次的香囊事件和泌妃暴斃事件對我們還是大為有利的。”
胤禟來了興趣,道:“那你倒是說說。”紫蝶接著說道:“雖然此次太子爺表麵上看沒有受到絲毫牽連。但這兩個事件就像螞蟻啃大堤一樣,今兒一口明兒一口,長此下去,即使是千裡長堤也會潰決的。要知道他可是當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四海之內名分早定。不會那麼容易說崩塌就崩塌的。”
胤禟拿起火剪給炭盆裡又添了幾塊木炭,沉思著說道:“小蝶,你說得有理。可能是我太心急了。看來要徹底扳倒太子爺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隻是這兩個事件可以說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從一開始我的密探在宮中發現小順子的真實身份,到後來抓獲他,再到後來的審訊。直到香囊浮出水麵,接著又引發了泌妃暴斃事件。我們費了多少心血啊!如今卻換來了這個局麵。我實在是有點不甘心!”說到動氣處,他將火剪猛地一摔。火剪與銅盆碰撞,發出了一聲刺耳的響聲。
紫蝶順手撿起火剪,擺弄了一下炭盆裡的木炭,火星子翻飛了起來。少時,她將火剪放下,忽而麵帶笑意地望著他,問道:“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突然過來找你呢?”胤禟愣了愣神,作勢欲攔腰抱住她,柔聲道:“難道不是因為思念我了麼?”紫蝶一閃身躲開,笑道:“彆鬨!我有正事要說呢。”胤禟立馬正襟危坐,忙道:“好好好!你說!”
紫蝶笑了一下,正色道:“這次我調查泌妃暴斃事件審訊儲繡宮的宮人時,意外發現了一位名叫蘭蕙的宮女。你可知道她是何方人氏?她是直隸省大名府平穀縣東陽村人,與小順子的家鄉河陽村隻有一河之隔。”胤禟思索著她的話,猛然醒悟了似的,急道:“你懷疑她就是那位跟小順子有瓜葛的宮女?”
紫蝶定定地說道:“不是懷疑!是肯定!後來我又借著審訊她的機會近距離觀察了她一下,她的左手手腕上也戴著一個銀手釧,跟小順子手腕上的一模一樣。可以基本肯定這兩個銀手釧原本就是一件,隻是被銀匠硬生生給切割開了!”
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小順子遺留下來的銀手釧裡的秘密終於有眉目了!胤禟狠狠地吸了幾口氣,忽然覺得自己的鼻塞都好多了,欣喜地道:“太好啦!小蝶,你真不愧為八爺黨的第一謀士!那個蘭蕙現在何處?你已經審過她了嗎?”
紫蝶搖頭道:“蘭蕙暫時還關在刑部的天牢中,我已經跟牢頭私下交代了,嚴密監視她的一舉一動。泌妃暴斃事件不了了之,這些儲繡宮的宮人們還不知道如何打發。我還沒有就小順子和銀手釧的事審訊過她,今晚過來就是征求你的意見。”
胤禟起身來回踱了幾步,說道:“此事事關重大,我隻怕要問問八哥的意見。反正那個蘭蕙現在你手中也跑不掉。我個人認為最好還是把她弄到我這裡來審訊。刑部的天牢裡人多眼雜的,毫無秘密可言。如果在那裡審訊,難保不會走漏風聲。”
炭火已經燒旺了起來,紅通通的,發出溫暖的紅光。紫蝶將雙手放在上麵烤了烤,說道:“我也是有此擔心,所以在天牢裡才沒敢多問的。”胤禟將自己的雙手攏在袖子裡,說道:“這樣,你先回去等消息。我明日一早就過去見八哥,聽完他的意見後我即刻派人告知你。這兩隻銀手釧裡到底藏著什麼秘密,估計很快就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