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情路坎坷(三)(1 / 1)

一想到後麵,薔薇的內心裡不禁一陣失落,心子有點涼涼的感覺,像是冰冷的雨點打落在上麵。

胤禔忽道:“對啦,你上次讓我查的那個南北商行的老板穆碩的身份,怎麼突然要調查他呢?莫不是你與他相識?”薔薇於是將穆碩與蘇沫茶的關係說了,以及為何調查他的目的也做了說明。

不料胤禔聞言,陡然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麵色冷峻。薔薇也是一慌,跟著站了起來,試探著問道:“王爺,有何不妥麼?”胤禔的表情複又平和了下來,隨意地道:“這個情況很重要,你上次應該跟我說明白的。也怪我當時大意了,沒有細問。”薔薇道:“抱歉,是我沒有考慮周到。”

胤禔擺手道:“無礙的,你成日裡隻想做個懸壺濟世的女醫官,自然不曉得權力鬥爭中的利害關係。我四弟在朝中有個綽號叫‘冷麵王’,行事素來以精明、果決著稱。他暗中培植了粘杆處這麼厲害的機構,如今又打起了尚膳監的主意。看來他是想把自己的勢力滲透到十三衙門裡。如此看來,他的野心不小!我平日裡倒是低估他啦!”

聽他這樣分析,薔薇的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麵色陰沉的男子。她倒是在皇宮中遇到過幾次這個“冷麵王”,永遠都是一副冷颼颼的表情。在這副表情下究竟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野心和秘密,恐怕也隻有他本人知道了。

胤禔忽而換了一種柔和的眼神望著她,望得薔薇都不好意思了。他緩緩走到她身旁,在她麵前蹲了下來,握住了她的一隻手,驚詫道:“你的手怎麼這樣涼呢。”薔薇這是第一次和他有這樣的親密接觸,自然是心緒一片混亂,連話都說不整齊了:“我也……可能是剛才……沒事的,我穿得很厚了。”胤禔的手上加了力,仿佛是要把自己身上的溫度透過手傳遞給她似的,溫言道:“不過,我聽人說一個人手涼,往往這個人的心是熱的。”

薔薇也不知道說什麼,附和道:“大概吧。”胤禔依舊握著她的手,說道:“過兩日吧,你抽個時間出宮來。我帶你去逛逛南街那邊的花市。世人都以為夏季的鮮花是做多的,什麼牡丹月季之類的。卻不知道冬日裡盛開的花兒也彆有一番韻致呢。”薔薇點了點頭,手被他這樣握著,驟然間感到一股幸福的暖流充溢全身。

蘇沫茶在尚膳監裡忙活了一整日,吃罷晚飯一個人朝梁九功住的小院走去。有段日子沒見著義父了,估計他老人家也想自己了。進了小院裡,四周打掃得乾乾淨淨的。貼身服侍梁九功的小太監看到了,趕忙快步走上前來,說道:“奴才見過蘇監正。總管大人在禦前伺候,還沒回來呢。”蘇沫茶說道:“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在房間裡等著。”

那名小太監退到了一旁,蘇沫茶推開門走了進去,發現一應就寢的事宜都準備好了,連被窩都捂得暖烘烘的。她關了門,坐到桌子邊,捏著盤子裡的瓜子剝了起來。又給自己倒了一盅熱茶,邊吃邊喝著。腦子裡想著見麵時與穆碩鬥嘴的情形,不時發出一陣陣傻笑聲。笑了一陣子,她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關著的木門,幸虧是自己一個人,若是被外人瞧見了自己一個人在這裡無故發笑,估計要把她當傻子看待了。

真希望花燈會那日能早些到來,到時候要早些出宮,陪他好好瘋一晚上方才儘興。又傻笑了幾聲,忽見門開了,梁九功手握拂塵走了進來,一進門就說道:“義父看你真是個傻丫頭,一個人坐在這裡傻笑什麼?吃了蜜蜂屎了樂成這樣?”蘇沫茶趕忙上前扶著梁九功,收住笑道:“義父,您說什麼呢?什麼屎呀的說得多臟呀。”

梁九功樂了,摘下頭上的禮帽放在帽架兒上,分辨道:“哪裡臟了?蜜蜂屎不就是蜂蜜嗎?也不知道是誰夏日裡總喝蜂蜜柚子茶來著。這會兒又嫌臟了。”蘇沫茶被他說住了,一個勁兒地撒嬌道:“義父,你再說人家不理你了。”梁九功坐了下來,說道:“好好好!義父不說了。我們家小茶最愛乾淨了。”

蘇沫茶方才滿意,給他倒了一盅熱茶端了過去。梁九功喝了幾口,問道:“小茶,最近尚膳監裡忙嗎?義父好幾次瞧見你,都是眉開眼笑的。是不是有什麼好事瞞著義父?”蘇沫茶道:“義父,哪有什麼好事呀,不就整日裡在監裡忙著那些俗務唄。”梁九功道:“小茶,你要記住!有什麼事一定要跟義父說。而今京城內外局勢亂得很,你要謹慎當差,旁的事一概不要過問。”

蘇沫茶回道:“義父,我知道了。這些話你不是在執事大堂上都說過了嗎?”梁九功歎了口氣,說道:“說過是一回事,有沒有聽進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義父最近聽到一些風聲,說十三衙門下麵的各分支機構的監正們已經是各懷心思了,暗中投靠了新主子。你看他們就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蘇沫茶吃了一驚,安慰道:“義父,老話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隻要他們做的不是太出格,我看您老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你看萬歲爺的那麼多皇子們為了一隻皇冠,整日裡鬥得你死我活的。難道萬歲爺就不知道嗎?依我看他老人家明察秋毫,什麼都知道。可是卻管不了這場骨肉之間的紛爭。總之,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隨他們鬨去吧。”

梁九功喝了口熱茶,說道:“你說的也對。義父已經日漸蒼老,也沒那麼多心力管了。隻是義父放心不下你啊!你素來沒有心機,心思單純,萬一遇到了什麼事該怎麼辦呢?”蘇沫茶淡淡道:“應該不至於吧。我就好好當我尚膳監的差事,又不與人爭權奪利,難道還會有人來害我不成?”梁九功拿手指頭戳了下她的額頭,道:“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人人若是都像你想的那樣,那天下就太平了。對啦,義父正有件事要交給你辦呢。蘇家的滅門慘案已經有眉目了,逃脫的那名殺手最近已經落網,現今正在押往京城的路上。到時候就交給你來處理。小茶,不要忘了你可是蘇家唯一的後人,有責任查清家門的滅門真相。”

蘇沫茶先是一愣,隨即道:“好!我一定會儘力的。” 梁九功說道:“小茶,負責調查的太監是我身旁的小魏子,本名叫‘魏益三’,跟了我也有二十年了,是值得信任的。等他從山東回來後,詳細情況你就直接找他了解吧。”

聽他這麼一說,蘇沫茶登時想起了一個瘦瘦高高的形象,好像還是十三衙門裡的首領太監,左眼的眼白較多,乍一看有些嚇人。梁九功見她神色有異,笑道:“對!就是你小時候見過的小魏子,還把嚇哭過呢。弄得人家小魏子很不自在,後來每次見了你都低著頭。”

蘇沫茶也跟著笑了:“那時候人家不是還小,不懂事嘛。”梁九功忽然表情嚴肅了起來,暗道:“記住!追查蘇家滅門慘案一事要絕對保密,不要讓任何人知曉。我懷疑這件案子的背後非同尋常,極有可能牽涉到朝中的某位皇子。所以你務必要謹慎行事!”蘇沫茶聞言放下手中的一粒瓜子,驚詫道:“義父,應該不會吧?蘇家滅門慘案發生在十幾年前,那時候好多皇子們才十多歲,怎麼可能牽扯進案子之中呢?”

梁九功麵露擔憂之色,說道:“小茶啊,義父看你這小腦袋瓜子想事情簡單得很。這些皇子們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嗎?三四歲就開始在南書房習文識字了,再稍大一點就開始練習騎馬射箭。可以說,比尋常人家的小孩啟蒙開化早了一大截。就說這諸皇子之間的奪嫡之爭吧,早在他們還是一群孩子時就已經暗中開始進行了。要說這群皇子裡麵,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八皇子。這位八皇子六七歲時就已經學會了接人待物,而且甚曉世故。康熙三十七年三月初二,萬歲爺第一次分封諸皇子時,這位八皇子便與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一同受封為多羅貝勒,為當時諸位貝勒之中年齡最幼者。所以說這些皇子們他們哪一個也不是凡人啊!”

聽梁九功講完,蘇沫茶開始在內心裡慎重起來。身為蘇家的唯一後人,她在內心裡給自己加油鼓勁。她有責任有義務為自己覆滅的家族做點什麼,以蔚那些死難的親人們的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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