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衙門執事堂大廳中,梁九功、魏珠二人並排端坐於紅木大案前,紫蝶躬身立在一旁。三人一時都沒有說話,像是都在各懷心思。八皇子著衣事件已經事發二十多個時辰,整個皇宮已經傳遍,都在議論紛紛。紫蝶心裡很著急,她想趕緊出宮一趟找胤禟商議對策。可是事發之後一直被梁、魏二人拘在十三衙門裡,根本脫不開身。
忽聽門外一名小太監報道:“刑部尚書司馬大人到!”梁九功遂道:“紫蝶,與咱家迎一迎司馬大人。”紫蝶道了聲“嗻”,剛走到門口,隻見一位身穿官服、五十多歲的老者已經走了進來。此人正是主管大清朝司法和刑獄的從一品大臣、刑部尚書司馬尚!
司馬尚走入大堂中,與梁、魏二人拱手道:“梁公公、魏公公,還要請兩位公公指點迷津啊。”司馬尚在宦海中沉浮三十餘年,自然知道八皇子著衣事件背後的各方勢力,他是哪一方也得罪不起啊。隻怕這是他擔任刑部尚書以來遇到的最棘手的案子,稍稍一個不留神,烏紗帽說不定就保不住了。
梁九功擺手道:“司馬大人請坐!看茶!”一名小太監早端了一杯茶過來。魏珠麵帶笑意,衝紫蝶道:“紫蝶,你也坐吧。我們商議一下眼下這個案子該如何辦理。”紫蝶坐在了司馬尚對麵的靠背椅上。
大門嚴絲合縫地關上了。梁九功依舊撫弄著手中的拂塵,沒有急著開口說話。司馬尚自然是急壞了,拱手道:“兩位公公常伴禦駕跟前,自然曉得萬歲爺的心思,還望指點一二,救救老夫的性命啊。”魏珠笑道:“司馬大人太誇張了。萬歲爺隻是讓你查個案子嘛,又沒有說要砍你的頭,何必如此驚慌啊?”
司馬尚急道:“魏公公,這都火燒眉毛了,您老還跟老夫打哈哈。誰不知道這件案子背後的乾係啊。一個是太子黨,一個是八爺黨,老夫是哪一方都得罪不起啊!”梁九功忽然插口道:“這個司馬大人無需多慮。不管他是哪一黨,都是萬歲爺的臣子。司馬大人還是要秉公辦案才是。”
一句官場套話登時把司馬尚噎住了。他轉而望著對坐的紫蝶,拱手問道:“紫蝶姑娘向來精於推案,在朝野中頗有名聲,想必對此案必有高見,還請賜教一二。”紫蝶緩緩道:“司馬大人謬讚了。萬歲爺既然下旨刑部與尚方監聯合辦理此案,屬下身為尚方監監正,自然是責無旁貸。方才梁公公說得有理,要秉公辦案。我想我們隻要查清此案的始末,將事實真相上呈萬歲爺。那我們的差事也就算了了。”
司馬尚聽著依舊是一頭霧水。早在萬歲爺下旨刑部徹查著衣事件之後,他已經見過自己的本主大阿哥胤禔了,詢問他該如何審理此案。胤禔給的意見是讓他先摸一摸各方對此案的態度,然後再做打算。牽扯到朝中的兩大派勢力,胤禔也不敢輕舉妄動。他要設法爭取到對自己最有利的局麵。
魏珠起身走入堂中,彆著手說道:“咱家已經打聽過了,今次諸位阿哥們身穿的黑狐皮端罩都是由尚衣監新裁製的,每人一件。八皇子的端罩被小太監的酒水弄濕了,在烘烤端罩後不小心穿錯了。問題是怎麼會多出一件太子儲君的黑狐皮端罩呢?這點值得深思。更令人疑惑的是,事後再去找那名伺候換衣的小太監時,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咱家調閱了禁宮的花名冊,居然根本沒有這個人。這可就大為蹊蹺了!”
紫蝶起身說道:“事發之後,屬下即刻逮捕了那名給八皇子斟酒的小太監,一番審問下來,他說沒有受任何人指使,隻是手滑而已。好像也並沒有什麼不妥。”梁九功端坐著,聞言哼哼了一聲:“手滑?這個狗奴才手滑一下不打緊,卻製造了震驚朝野的大案。隻怕不是他一句手滑能了事的。”
司馬尚雙手比劃著,說道:“梁公公、魏公公,著衣事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老夫也不想、當然也不敢追究此案背後的真相。當務之急是老夫跟紫蝶姑娘該如何辦差。萬歲爺可是在等著此案的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