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赤塔知道他是故作生氣,順口說道:“卑職失言,還請首領大人降罪。”穆碩鼻子裡哼哼了一聲,轉而望著惠香道:“既然她沒有對你怎麼樣,那你就繼續待在尚膳監裡。注意要特彆留意她的心理變化,還有她平日裡的生活細節,然後全部記錄下來報給我。對啦,你以後不用直接過來商行,直接托宮裡的粘杆侍衛把消息帶出來吧。省得她知道了心裡起疑,權當是做做樣子吧。”
惠香道:“嗻!屬下記住了!”穆碩揮了下手,哈赤塔、惠香都退了出去。穆碩站起身輕輕動了一下左肩膀,果然還有些針紮似的刺痛。他腦中在回想著方才哈赤塔說到的一個詞語——破鏡重圓。
我與她之間當真還有那一日嗎?一想到這個詞語,穆碩心裡就沒來由地振奮起來,他太希望能夠等到那一日了。短短分開的這幾個月裡,穆碩心裡想了很多很多。以他現今的地位,彆說普通的官宦人家,就是王公貴族的掌上千金,他也是攀得上的。因為他背後立著的可是當朝的雍郡王。而他又是雍郡王的左膀右臂,任誰也不能小覷的。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偏偏就一個女子也沒看上。按說自己早已過了談婚論嫁的年齡,爹娘也不知道明裡暗裡催過了多少次,可是他就是沒有任何行動。實在是因為沒遇到讓自己心動的人。這次因為一個任務,意外地和蘇沫茶相識、相知、相戀了一場。讓他徹底明白了,她就是自己苦苦尋覓多年的那個人。至少與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有了一種想成家的衝動。
然而這種衝動又與他的身份是那麼的不匹配。身為殺手組織的頭領,他的世界裡永遠都是血雨腥風、孤膽無情、爾虞我詐、任務至上的,不該有娶妻生子、兒女情長的念頭的。可是遇到了她之後,這個念頭時不時地就會跳出來。有時候把他自己都嚇愣住了!
夜空中的星星已經出滿了,亮晶晶的,偶爾閃爍一下耀眼的銀色光輝。蘇沫茶拖著疲憊的身子向自己的小院走去。她現在每日都要在監裡待上六七個時辰,各處事宜都要事必躬親。原本她不必這樣的,隻要坐在公事大廳裡統籌協調就行了。現在她卻是親臨一線,親自詢問各項差事的進度,搞得屬員們都莫名地緊張了起來。
她知道自己是故意這麼做的,她要把自己變成一個大忙人。也許隻有這樣才難減緩內心的苦楚,不去想那個讓自己肝腸寸斷的人。然而,好像事與願違。越是不去想他,越是滿腦子都是他的身影。
自二人正式在伯倫茶樓裡撂開手之後,他就不斷地托人帶來書信,總共不下十幾封,可是她一封都沒有看,全部燒成了灰燼。有幾次她都忍不住想打開看看書信裡寫著什麼內容,可最後一刻還是忍住了。她不允許自己那麼沒出息,被他騙得傷心欲絕、肝腸寸斷,竟然心裡還忘不了他。還想拆看他寄來的書信。
前幾日,在西庫房裡時,蘇沫茶用稱稱了一下自己的體重,居然輕了十幾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忽然間瘦下來的。好像每日的食量也沒有減多少呀,隻是睡眠遠遠不低從前了,半夜裡經常翻來覆去的。
還真是衣帶漸寬,為伊消得人憔悴啊!
進了小院,四下裡黑乎乎的,看來惠香出宮還沒有回來。因為有惠香陪著自己同住,所以就沒讓伺候的丫鬟住進小院。蘇沫茶抹黑開了鎖,進了房中,四下裡一片黑暗。她沒有去掌燈,一個人坐在了搖椅上,頭枕著椅背輕輕地晃著。
自從得知了惠香的真實身份後,她有想過讓惠香搬出小院去的。可是每每想起那日她在自己的床前坦誠自己的真實身份,哭得稀裡嘩啦的。蘇沫茶又狠不下心來,畢竟是多年的好姐妹。於是,二人照舊住在一塊兒,隻是各住各的,偶爾隻言片語。關係再也回不到從前那樣親密無間了。
蘇沫茶自己的生活又開始循規蹈矩起來,變著法子開始研究各類美食,伺候萬歲爺和後宮的各位娘娘們,比以前的時候還要儘心。尚膳監的各項差事在她的領導下,又上了一個新台階,獲得了包括萬歲爺在內的主子們的交口稱讚。
一場戀愛下來,蘇沫茶覺得自己好像成熟了一些,自己好像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但是具體變化在哪裡,一時又說不上來。
房門沒有關,徐徐的夜風順著門直接刮進了房中。蘇沫茶坐的位置正對著風口,夜風可以直接吹拂到她的臉龐上,撩起額前的秀發一動一動。蘇沫茶微閉著眼睛,感受著涼絲絲的夜風,登時覺得心裡難得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