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陽公主攤開手心,裡頭有一團已經被水泡爛了的紙。
“這是我從匕首上取下來的,就藏在紅寶石下頭,那紅寶石鬆動了,叫我發現了裡頭的紙條,我躲在橋洞裡,借著路邊的燈光看完了,是我親娘和我母妃寫的。”
她語氣平靜,像是在講一件跟自己毫不相乾的事情。
“真是可笑,枉我這麼多年討好那個人,原來卻是認賊作父。”
一顆顆珍珠般晶瑩剔透的淚珠從慶陽公主臉上滾落,順著她小巧的下巴,垂落到衣領裡。
“萱兒,”林茹煙一把抱住了慶陽公主,“你哥哥不告訴你,也是為了你好,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你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慶陽公主趴在林茹煙懷中,無聲地哭。
林茹煙也就由著她,她哭了一會兒才止住眼淚:“嫂嫂,我不能哭,哭得多了,眼睛會發紅,若是父皇……若是那個人召見我,我神色有一點兒不對勁,他就要起疑心了,我不能給哥哥招惹禍事,我留下來,是要幫忙的,而不是搗亂。”
“你放心哭吧,”林茹煙安慰她,“我這裡有配的藥,你要是真的把眼睛哭腫了,塗抹點藥膏就好了。”
傍晚時分,京城忽然戒嚴了,百姓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柳燼也一晚上沒回去。
第二日清晨,京城中人才知道,內閣大學士韓昌玉攜家帶口跑了,跑之前還殺了守城的將官,同時,武嶽關的韓將軍和遠在西南惠州的小韓大人都反了。
皇上震怒,命五皇子顏無虞帶兵去景山捉人,這才發現,偌大的景山,竟然一夜之間人去樓空,不僅僅韓淑妃和她的親信不見了,就連景山守門的婆子老翁全都不見了。
“這幫畜生!”
皇上一把把折子摔在了地上:“這是提前謀劃好的!專門等著正月十五這一日,盛京內外都亂哄哄的,他們好趁機起事!”
“父皇息怒,”顏無虞垂首侍立,“雖說韓廣百這反賊已經反了,但武嶽關這種窮山惡水,韓廣百能積攢下多少軍費?怕不是這群反賊還沒出武嶽關,就因為沒有糧餉而散了。”
四皇子顏無恙冷笑道:“老五,你是不是這兩日吃花酒吃昏了頭了?你知道宏盛源嗎?”
顏無虞蹙眉道:“自然知道,宏盛源是大晉最大的錢莊,分號都開到了大周了,四哥不是也往裡頭存了不少銀子麼?”
四皇子哼道:“跟你說正經事,你少扯到我身上來,認真算起來,你也沒少往裡頭折騰錢!告訴你吧,今早利州傳來了消息,那宏盛源原來是韓家開的!這韓家就是鐵了心要造反,所以才在十年前就開始謀劃了,老五,你還敢說他們沒糧餉?怕是咱們現在國庫裡的錢都沒有人家宏盛源的多!”
顏無虞反唇相譏:“四哥這是在漲他人威風滅自己誌氣,要是按照四哥這個說法,難道咱們就不打這個仗了,任由那反賊攻進京城?”
“我何時說過這個話了?”四皇子冷笑,“老五,這幾日父皇身子欠安,可是把什麼都交給你了,就連柳燼那龍鱗衛千戶所,都叫你橫插了一腳,外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竟然一點察覺都沒有?你是乾什麼吃的?”
四皇子不僅僅把矛頭轉向了顏無虞,還指著柳燼罵道:“還有你這個閹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