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拓跋瑄輕搖折扇,淡淡地笑道:“盛京早春,天乾氣燥,這人啊,肝火旺盛,得吃些去燥去火的東西,柳夫人是醫者,應當比我懂才是。”
林茹煙笑道:“多謝大皇子提醒,我這正好是跟你們大周人學的禮儀之道,既然大皇子不喜歡吃我家的茶我家的點心,我撤了,這不是正合乎大皇子的心意嗎?”
拓跋瑄將折扇一收,眉眼之間儘顯淩厲,猶如草原上翱翔的雄鷹,叫人不寒而栗。
林茹煙也是忽然意識到,站在她跟前的是大周的大皇子,是皇後所出的嫡出皇子,也極有可能是大周將來的皇上。
“林茹煙,”拓跋瑄冷冷地道,“你當真以為我脾氣那麼溫和麼?不與你計較,是看在我喜歡你的份上,你若再不知好歹,可彆怪我翻臉不認人。”
林茹煙心頭一滯,拓跋瑄這樣大大咧咧地說喜歡她,還是頭一回,以前都是吊兒郎當的,一副街頭痞子的樣子。
“大皇子說這話,我就當沒聽見!”
林茹煙也冷了臉:“我們大晉女子名節要緊,我已經是成了婚的人,大皇子這般胡亂說話,會壞了我的名節,叫外頭的人知道了,我還要不要活了?”
拓跋瑄輕笑一聲,道:“原來林姑娘還注重名節呢,我以為林姑娘拋棄所有跟著柳大人,對名節名聲這種東西根本不在乎呢。”
林茹煙哼道:“大皇子對我一無所知,張口就來,我當初嫁給我家大人的時候,一窮二白,性命都快不保了,我能有什麼東西?是我家大人不嫌棄我,我才有了今日。”
拓跋瑄嗬嗬冷笑:“你林家的清名,你也不要了?”
“當時有什麼清名?”
林茹煙眉眼之間染上了痛苦之色。
不要說當時了,哪怕現在,她將林家祖傳的濟慈堂經營成如今這個樣子,也依然抹不掉林炳祥就是毒殺太子凶手的“事實”。
外頭人連給林炳祥說一句好話都不敢。
林家當時死的又不是隻有他們嫡支,這是誅九族的大罪,遠在老家的庶支旁支也一個都沒能跑得了。
就是兩個嫂嫂的娘家也受了連累。
當時她能保住一條性命,已經是老天爺開眼,叫她遇上了柳燼。
林茹煙到現在都沒法想象,倘若那天午後,柳燼沒有走進牢房,她還會不會活到現在。
和性命相比,清名能算得了什麼。
“大皇子還想在這裡繼續等著我家大人麼?”
林茹煙扯了扯嘴角,笑道:“既然如此,那恕我不奉陪了,我一會兒要去赴宴,大皇子在這裡慢慢等吧。”
出了廳堂,林茹煙立刻吩咐來旺:“去找到大人,叫他不必回來了,直接在泰王府上相見。”
來旺應了一聲,領著荔枝去了。
荔枝手裡拿著包袱,裡頭裝著柳燼的衣裳鞋襪,預備今日赴宴的時候穿的,既然他不回來,那就換好了衣裳再去。
櫻桃很是不解:“夫人,為什麼不讓大人回來換衣裳呢?這一來一回的,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