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木門之後,一室昏黃。
屋內丹爐嫋嫋升起白煙,盤旋著向上,蒸騰起飄飄仙氣,夾雜著一股血腥味,直衝鼻子。
張貴妃沒忍住,捂著嘴巴就想吐。
蘭月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嚇得要大叫,身後的玉妃卻猛然捂住了她的嘴:“彆叫!”
蘭月嗚嗚咽咽地掙紮著,張貴妃也順著蘭月的視線看到了那叫她至今想起來還滿身雞皮疙瘩的一幕,電光火石的一刹那,她竟然也順從了玉妃,哆嗦著囑咐蘭月:“好丫頭,彆叫,不然咱們就都活不成了。”
蘭月流著淚點點頭,玉妃這才鬆開了手。
大敞的木門之後,室內圍著那高大的丹爐,靠著牆立了幾根玉柱,柱子上綁著奄奄一息的少女,一共九個。
九人都不著寸縷,身上卻被劃了無數道刀痕,一刀一刀,像是久經風霜的石雕,又像是樵夫手底下的柴火。
見到光亮,九個人都無動於衷,好似已經習慣了,又好似沒了聲氣兒,漂亮的頭顱已經沒有力氣轉動。
有個看起來隻有十一二歲的女孩子尚有一絲力氣,她嘴裡輕輕地呻吟,喊的卻不是救命,而是娘親。
張貴妃即將為人母,一聲娘親叫得她心都軟了。
她不由自主往那個女孩身邊走去,捂著鼻子繞過丹爐,卻發現了丹爐後頭的白玉床。
白玉床上躺著一個隻著了一層輕紗的少女。
少女麵容安靜,靜靜地躺在白玉床上,猶如一具玉雕。
她一隻手垂在了白玉床外,手腕上纏著厚重的細白布,一層又一層,直將少女的手腕給裹成了一個球,饒是如此,那細白布上斑斑駁駁的血痕,還是叫人觸目驚心。
張貴妃頓住了腳步,她不由自主放輕了呼吸,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像是怕驚醒這白玉床上熟睡的少女一般。
“慶陽……”
一開口,張貴妃就忍不住哭了。
她喜歡慶陽,從她入宮的那一日,她便喜歡這個白玉一般純潔美好的孩子。
張家出身微末,她靠著自己的美貌入了宮,並且很快得到了皇上的盛寵,後宮前朝都說她是個狐狸精,罵名從她入宮那一日就沒斷絕過。
張貴妃不在乎這些罵名,罵就罵吧,反正受寵的是她,那些隻敢在背後罵她的人,不過是嫉妒她罷了。
她把自己裹成了一隻厚重的繭,誰都無法觸及本真的她,彆人越是罵她,她越是張揚,越是要坐實自己狐狸精的名聲。
直到有一天在禦花園遇到了小小的玉團子一般的慶陽公主。
進宮幾年未曾有身孕,見到這個宮中最小的孩子,張貴妃幾乎是一眼就愛上了,她抱著玉團子,聽著玉團子奶聲奶氣地喊自己張娘娘,那一刻,張貴妃恨不得立刻就去將玉團子的母妃韓淑妃給掐死,這樣她就可有占有玉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