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了慶陽公主,那也得將事情鬨上一鬨,隻要她鬨起來了,後頭有的是人推波助瀾。
江雲知是冒著雨趕到摘星樓的。
本來昨日拿了藥,要一早趕來,但道士們卻忽然說昨日是大凶之日,非是修道之人不得踏進摘星樓一步,江雲知就被攔在了門外。
為此,他一天一夜沒合眼,一閉上眼,眼前就是慶陽公主那細細的手腕。
進了摘星宮,照舊是小陳子將他引上摘星樓。
“奴才才將靈肉送去,身上都是血汙,臟了大人的耳目,求大人見諒。”
小陳子身上袖子上都是血汙,雨水帶來的冷冽氣息擴大了血腥味,衝得江雲知一陣陣反胃。
小陳子卻一臉淡然:“真人們說一共得十八名姑娘,每九個姑娘要輪一百零八天,殿下住進來不幾日,就換了現在的這一批。”
他語調平淡,似乎嘴裡說的並不是慘絕人寰的血腥之事,而隻是一件司空見慣的家常小事。
“也不知道這謝家二姑娘能堅持多久,”小陳子依舊喃喃自語著,“倒是挺能活的,她活得越長,後麵的幾個人就少遭點罪。”
江雲知滿心裡卻想的是慶陽公主:“昨日為什麼不讓我來?”
小陳子眼底閃過一絲陰暗:“無他,不過是想叫殿下低頭求人罷了。”
江雲知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越發想著問個究竟,小陳子卻不肯說了:“說這些有什麼用?小江大人快些走吧,耽擱了時辰,你我都要受牽連。”
雨水將白玉石階衝刷得格外乾淨,在江雲知的眼中,這白玉石階上卻染滿了鮮血,一條一條蜿蜒著,與雨水彙聚在一處,深深地滲入了地底,繼而又澆灌著牆角的牡丹,滋潤著牡丹,讓它猶如鮮血一般紅豔。
江雲知深吸一口氣,一步一個台階,慢慢地到了頂層。
下頭有人在盯著看,他不敢進屋,看著小陳子將屏風給豎了起來。
小陳子熟門熟路,輕聲道:“小江大人不用這麼拘謹,白日這裡守衛倒並不那麼嚴,換班的時候尤其鬆懈,但畢竟是大內,再怎麼不嚴,也要比外頭嚴一些。”
江雲知看了一眼小陳子,倒有些感激這小太監。
知恩圖報,如今已經很少有人能做到了,當今那位,不就恩將仇報麼?
小陳子進去把慶陽公主抱到了門口。
慶陽公主又瘦了,他蹙了蹙眉頭,低聲勸道:“殿下得多吃點,吃這麼少,哪能撐得住啊?”
慶陽公主笑了笑:“我吃得多了,血就會多嗎?你放起血來是不是也痛快一些?”
兩個人說說笑笑,毫不將這樁痛苦事放在心上,杵在門口的江雲知卻心裡痛極了。
“殿下,”他跪在門口,朝裡頭伸出手,手心裡捂著一個白紙包,“微臣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