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繁英有自知之明,謝家二姑娘被折騰成這個樣子,神仙來了也難救,現在也隻求能叫她少遭點罪了。
“你彆急,”江雲知柔聲安慰謝繁英,“我給她紮個針,讓她好受一些。”
小陳子去倒了杯水,將江雲知帶來的藥化開了,放在了謝家二姑娘的唇邊。
謝家二姑娘一張臉白得不成樣子,她哆嗦著雙唇,輕聲說了一句謝謝,雙眼卻已經黯淡無光了,也不知道這一聲謝謝是對誰說的。
謝繁英眼睛一紅,眼角的淚啪嗒落下:“二妹妹喝吧,喝了這個就不遭罪了。”
謝家二姑娘搖搖頭,眼神盯住了屏風,似乎能夠穿透這扇屏風看到江雲知:“大人……”
她輕聲呢喃:“煩勞大人去奎元館後頭的謝家說一聲,就說這宮裡不是人待的地方,叫他們不要將我家小妹妹送進宮來了。”
謝家二姑娘雖然被折磨得不成個人樣了,卻還很清醒,不忍心叫江雲知告知謝家人實情,唯恐謝家知道了將此事鬨大,引來禍患,也怕給江雲知造成麻煩。
江雲知喉頭哽了哽,重重地應下了:“謝二姑娘,我要給你紮針了,你將那藥吃下吧,吃了藥,再配合針灸,謝二姑娘就會好起來的。”
人人都知道,這分明是一碗用了就再也醒不過來的藥,卻還是勸謝家二姑娘吃下。
謝家二姑娘自己也知道,但她毫不猶豫地將藥服下,又輕聲說了一句多謝,這句多謝是對江雲知說的。
江雲知動作輕柔地給她針灸,隨著江雲知一根根銀針紮下去,謝家二姑娘的呼吸也漸漸地平穩下來。
她雙眼緩緩閉上,唇邊甚至還帶上了微笑,似乎是在做什麼美夢。
謝繁英沒忍住,扭頭咬著唇嗚嗚咽咽地哭。
慶陽公主聽了又不耐煩了。
倒不是她不同情謝家二姑娘的遭遇,隻是她現在手腕疼得緊,一動彈就疼,身上也冷,加之從昨日到現在沒吃一粒米,就更加煩躁不安了。
“謝大姑娘,”她咳嗽了一聲,打斷了謝繁英的哭泣,“這時候哭有什麼用?謝二姑娘剛才的點子倒是不錯,你們這些人有什麼話就趕緊寫下來吧,交給小江大人帶出去,不然到死了,也沒法和家人交代什麼。”
一些姑娘已經開始行動了。
因為沒有紙筆,她們乾脆咬破了手指頭,將身上的遮羞布扯下來一些,寫起了血書。
這幾個姑娘都是達官貴人家的姑娘,若是家中人收到了信,大晉朝野要有好一番震動了。
隻可惜,她們雖然家世也不錯,但家中卻都沒有太大勢力,有的人家也隻是經商,在朝中說不上話。
甚至還有一個姑娘家裡是京郊的農家,家中也就幾畝薄田,縣太爺急著諂媚上頭,叫人挑了好看的姑娘,把她和另外一個同鄉姑娘送進宮,那個同鄉已經在前頭沒了,她運氣好,趕在進摘星樓的第二批。
這些姑娘的家人收到了這些信能有什麼用處呢?
把事情鬨大?
謝繁英咬了咬唇,依照她們這些人的家世,將事情鬨大能有什麼好處?
隻怕還沒等著開始鬨騰起來,龍鱗衛的人就來抄家滅門了。
決不能讓江大人將信給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