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子微微有些涼意,林茹煙才醒過來,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讓林茹煙鼻頭一酸,眼淚不爭氣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也不說話,轉過身去,咬著被子一角細細地抽泣。
本來隻想哭一小會兒,就止住哭,可沒想到,這眼淚就像是決堤了的洪水,一旦泄閘而出,就彆想能堵得住。
她越哭越委屈,越委屈就越想哭。
一開始,還隻是細細地抽泣,到後來,就變成了悶聲的抽噎。
這抽噎聲比嚎啕痛哭還叫人心酸。
旁聽的人還以為林茹煙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裡是梨花白的小小書房。
說是書房,其實還有寢室的功能。
平常柳燼在宮中值夜,有時候就在這間屋子裡小憩。
屏風一隔,裡頭一張床榻是寢室,外頭一張大案,幾把椅子便是議事的書房。
此刻幾個幕僚都不知所措地站著,不知道要出去,還是繼續杵在這裡做木樁子。
“大人?”
朱武試探著笑了笑:“要不,我們出去?”
柳燼沒說話,他麵前的大案上擺著一張堪輿圖。
段克果然驍勇善戰,如今和韓廣百在慶州對上了。
兩方僵持不下,繼續下去,守城的韓軍肯定會彈儘糧絕。
他得想個法子,逼著段克退兵。
有了段家兒子夜闖摘星樓和私通大周信件一事,顏慎行明顯已經不相信段克了。
但顏慎行需要一個人領兵打仗,震懾韓廣百。
目前看來,滿朝文武中,段克的確是最合適的那一個。
如果能找到比段克合適的人接替他就好了。
柳燼蹙著眉頭,能拉攏的人,他都暗中拉攏過了,手頭或明或暗可以動用的人,他也都派出去了。
若說武將,於得水倒是很合適,隻可惜他擅長水戰,而且現在被安排去看著顏無虞了。
眼前的朱武雖然是心腹,卻震不得大場麵,讓他頂替段克,資曆不夠。
鎮國公的名頭拿出去倒是夠響亮了,但鎮國公是從文出身,公爵之位還是承襲老國公而來。
老鎮國公的餘威尚在,卻鎮不住段家軍。
思來想去,柳燼也沒找到合適的人選。
再這麼下去,得他自己出馬了。
但京城這邊又是一堆亂攤子。
彆的不說,慶陽和茹煙要怎麼辦?
魏家又會如何動作?
柳燼曲起手指,在堪輿圖上點了點,聽著屏風那頭越來越大的抽噎,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個疙瘩。
“你們還杵著做什麼?”
他瞪了朱武幾個人一眼:“安排下去的事情你們都做了麼?”
朱武立刻堆著笑臉,搓搓手討好地笑道:“那幾家人還挺上道的,尤其是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