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燼從未在眾人麵前這麼失態過。
人前的柳燼冷漠殘忍,已經近乎不是人,他嗜血殘暴,殺人如麻。
在柳燼眼中,殺一個人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
因此見到柳燼落淚,眾人還有些不敢相信,一時之間竟然都愣住了。
隻有張貴妃能夠明白,柳燼這是真的將林茹煙給放在了心上。
她想起平日和林茹煙相處的點點滴滴,也不由自主地落下了淚。
“柳燼,是本宮對不住你和茹煙,當時,是本宮點頭叫茹煙去診治時疫的……本宮……本宮萬萬沒有想到,羽林衛會做出這等犯上作亂之事……”
張大人不防張貴妃一股腦全說出來了,在後頭急得直跺腳。
張貴妃卻念著平日裡林茹煙的好,哭得不能自已了:“柳燼,你莫要傷心了,此刻還不是傷心的時候,等皇上醒了,本宮定然會跟皇上稟報此事,讓皇上為茹煙討回公道。”
柳燼人似乎傻了,怔怔地隻知道念叨茹煙。
他身上刀傷不少,眼看著是不能再理事了,外頭平亂之事,就隻能交給京兆尹肖大人和五城兵馬司的隋大人了。
正好杜仲也在,他就擠過來給柳燼瞧了瞧,一看也吃了一驚,心中暗罵這小子做戲做全套,這是不要命了。
他索性就給柳燼胡亂開了一劑猛藥。
“哎呀,柳大人這身上受了這麼重的傷,又引發了舊疾,這眼看著就不成了,得下一劑猛藥吃吃看,若是三日之內醒不來,那就得預備後事了。”
張家人心都涼了。
他們好不容易和柳燼聯手,還沒等著大乾一番,柳燼先要死了,這朝堂之上還能再去拉攏誰?
就是一向和柳燼不對付的金福海也大感意外。
他原本尋思著等皇上醒過來,他在皇上耳邊說上一嘴,就說柳燼護衛遇鸞宮不力,叫柳燼吃個苦頭。
哪成想柳燼這就要死了。
金福海搖搖頭,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哪,一個太監,竟然為了一個女人發狂,真是少見。
既然柳燼不成了,再擺放在遇鸞宮就不合適了。
張貴妃擦了擦眼淚,把此事托付給金福海,預備著等外頭的亂子平定下來,叫金福海將人送回柳府。
“再去那小院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茹煙的屍骨……”
蘭月勸道:“娘娘糊塗了,聽說那院子被燒得麵目全非,裡頭可還有十幾個采女禦女呢,就算能找到屍骨,也分不出誰是誰了。”
張貴妃越發心痛起來,一想林茹煙連個家人都沒有,就算想撫慰她家人都做不到,就更加難受。
不大一會兒功夫,外頭的亂子終於被平定了。
眾位大臣也不敢回去,此時皇上未醒,簡郡王又被貶,泰王還在前線,宮中沒個主事的人,有人就想將文遠公請進宮來。
張家人自然不樂意,張大人斥責那提議的人道:“天都要亮了,文遠公是上了年歲的人了,此時將文遠公請進來,那不是在折騰他老人家嗎?外頭的亂子既然已經停歇,宮中便可恢複常態,貴妃娘娘乃後宮主位,這後宮之事自然由貴妃娘娘處置,你我前朝之人,怎可妄議宮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