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不早了,朱武草草吃過了飯,由枇杷爹陪著出來看了一眼兩輛馬車。
“朱爺,這兩輛馬車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準備好的,一輛坐人,一輛放行李。”
枇杷爹殷勤地給朱武介紹著:“高嬤嬤已經叫小丫頭們把行李給裝好了,隻是還沒找著趕車的人。”
朱武沉吟了片刻:“人越少知道越好,你不用擔心這個,莊子上有的是人會趕車,將車趕到了地方,再叫他回來就是了,這件事還得勞煩你跑一趟。”
枇杷爹憨厚地笑道:“既然朱爺這麼說了,那我就跑一趟吧,回頭 我借了朱爺的馬,在京城裡轉一圈,再回來。”
朱武點點頭:“先去歇著吧,一會兒到了時候,我去叫你。”
外頭的說話聲小了,辛夷鬆了一口氣,等著外頭沒動靜了,她才往箱籠和包袱堆裡鑽了鑽,將包袱和箱籠都擋在自己跟前,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蜷縮著睡著了。
等她再次醒來,馬車已經晃晃悠悠在路上了。
前頭的黑漆平頭馬車裡擠了四個人。
說是擠,其實馬車裡頭空間很寬敞,甚至還擺放了一張小短榻,高嬤嬤年紀大了,林茹煙就把小短榻讓給了她,自己靠窗坐著。
對過擠著芭蕉和櫻桃。
櫻桃上了車就睡,芭蕉倒是就著車內昏黃的燈編著絡子。
林茹煙怕她熬壞了眼睛,讓她閉著眼歇歇,芭蕉就從善如流地收了活計,起身坐到了林茹煙的腳邊。
“夫人也合上眼歇一歇吧,我問過朱武了,朱武說,這裡離竹馬村得走上兩三個時辰呢,等咱們到了竹馬村,天也亮了,夫人不趁著這個時候歇一歇,這兩三個時辰熬下來,怕是受不住。”
林茹煙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她就是睡不著。
車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霧,這朦朦朧朧的霧叫她心裡隱隱升騰起一種不安的感覺。
逃離皇宮和京城固然是好事,但柳燼還孤身一人在京城中,這叫她怎麼能放下心來。
前路漫漫,此一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和柳燼再相見。
愁緒如同這霧氣一樣,在林茹煙的心裡漸漸彌漫,濃得都無法化開了。
芭蕉知道勸不動林茹煙,乾脆就和林茹煙扯起家常來。
“夫人怕是不知道,我聽枇杷說,辛夷不見了。”
這句話果然成功將林茹煙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不見了?什麼時候?”
她是知道白日裡高嬤嬤領著幾個小丫頭上門去說了辛夷一頓,難道就是那個時候,辛夷不見了?
總不會是想不開尋了短見。
林茹煙哂笑了一番,辛夷怎麼可能尋短見呢?那個人的臉皮太厚了,豈是高嬤嬤罵一頓就能尋了短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