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茹煙。
這是一個許久無人喊的名字了。
久到林茹煙都以為那是一場遙遠的夢。
此時再聽到有人喊起，她沒有任何歡喜，有的隻有恐懼。
萬裡迢迢的大周，竟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此時此刻，林茹煙全身的血液在這冰天雪地中，好像都被凍住了。
那人踏著積雪一步一步地走過來，雪地上響起吱嘎吱嘎的響聲。
“這花兒叫做玲如煙，盛開之時，花朵嬌小玲瓏，有如煙霞。”
賢妃出現在林茹煙身後，她嘴角含著笑，笑意朦朧又美好，好似透過一片梅林，看到了另外的地方。
“這是聖上為本宮種下的，他說，這是從大晉……哦，現在得叫大秦了，聖上說，這是從大秦移植過來的，很是珍貴，本宮一直悉心嗬護，從不敢懈怠，生怕一時疏忽，這玲如煙就這麼死了，二十年如一日，這片玲如煙如今已是梅林，開放之時紅如朝霞，豔如瑰麗，蔚為壯觀，京城中人都知道，賢妃娘娘宮中有一片梅林。”
賢妃笑得很溫婉，也很滿足：“隻要梅林還在，聖上和本宮的情意就還在。”
林茹煙低垂著頭，謙恭有禮：“皇上與娘娘伉儷情深，令人豔羨。”
賢妃捂著嘴笑道：“你這孩子嘴巴真甜，不過這樣的話在本宮麵前說說，哄一哄本宮也就罷了，可千萬不能拿到外頭去說，皇上和皇後娘娘才是伉儷情深呢，這個詞兒用在本宮身上不好，傳出去，該有人為難你了。”
賢妃的確如同春興所言，溫和憐下，但林茹煙總覺得賢妃此人還有另外一幅麵孔。
“沒想到今兒個是你來，”賢妃笑了笑，“本宮認得你，韓院判的獨生女兒，春興以後怕是都不能來了吧？”
林茹煙一怔：“娘娘為何如此說？”
“你還瞞著本宮呢，本宮聽說，今日五殿下為了她，將飛雲郡主給關在了冷宮，她倒是好福氣，竟然入了五殿下的眼，要知道，五殿下至今可還沒娶親呢，等將來五殿下登基為帝，依春興的家事，雖然做不得皇後，但她若是肚子爭氣，說不定可以做個妃子呢。”
這話聽著似乎是在為春興做打算。
“現下事情忙忙亂亂的，五殿下要代理朝政，忙得很，春興大可以趁著這個時候照顧好五殿下，趁機懷上個一男半女，多得一些五殿下的寵愛，將來也能以此傍身，否則的話，等五殿下身邊有了越來越多的女人，春興可就要遭罪了。”
這是在說她自己嗎？
據說賢妃和當今聖上便相戀於聖上未登基之時，可惜賢妃家世微末，聖上登基之後，她雖然入了宮，卻隻是一個昭儀，後來生了兒子之後才做了賢妃，這一做就是將近二十年。
可賢妃是賢妃，她和皇上是自小的情分，春興就不同了。
林茹煙本能地想要為春興遮掩一二：“娘娘抬舉春興了，今日之事是個意外，五殿下並不是為了春興才治罪飛雲郡主的，是飛雲郡主頂撞了五殿下……”
“好了好了，你這孩子可彆蒙騙本宮了，這宮裡可沒有什麼秘密，不信的話，你去宮裡走一圈兒，能聽不少話回來，這話再傳一天，到了明日，春興說不定就被傳成主子娘娘了。”
這倒是真的。
林茹煙越發為春興著急，這可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兒，她得早點回去提醒春興。
診脈的時候，賢妃看出了林茹煙的心不在焉，就沒為難她：“你想早些回去嗎？回吧，本宮身子骨好著呢，沒什麼大礙。”
林茹煙趕緊告罪，無論如何，賢妃也是個主子，對主子大不敬，就是做奴婢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