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書房之中，一燈如豆。
顧涵看著影衛在自己麵前繪聲繪色的轉述，眉頭微挑。
“看來也是個有膽色的，雖然貪財，卻知道不義之財不能取。”
顧涵滿意的點點頭，又看了一旁躊躇不前的影衛：“還有什麼事兒？”
“還有……白小娘勸沈小娘，說您以後一定還會再對沈小娘好。”
影衛這會兒也不眉飛色舞了，隻是緊緊的盯著顧涵，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東西。
“沈小娘說……說明對於他而言，就如同天邊的月亮，她放在心間，卻隻能夠奢求您偶爾看她一眼。”
影衛見顧涵不言不語，忽然有些無所適從，“屬下多嘴了……”
“天邊的月亮嗎？”
顧涵輕聲低喃，揮了揮手，轉頭望向窗外。
月光如水澄澈，灑滿了院中，樹影交織，仿佛藻荇交橫，不止這小小一方院子，天地間萬事萬物，都徜徉在月色之中。
在沈青霜眼裡……自己就是這樣遙不可及的存在嗎？
但是月光可以陪伴萬物，沈青霜自然也不例外。
顧涵神色越發柔和，轉念又想起白小娘說的那番威脅之語。
“用臉去威脅人？”顧涵眸色深沉，麵色微冷：“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臉麵。”
第二日一早，晨光微希，門邊似乎有什麼動靜，沈青霜從床榻上悠悠醒來，伸了個懶腰。
“小姐。”紫袖聽見屋裡的動靜，連忙走進來，隻是手裡沒有拿著洗漱的東西，看著也扭扭捏捏的，仿佛是不好意思。
“怎麼？”沈青霜揉了揉脖頸，“發生了何事？”
一轉頭，沈青霜這才發現，紫袖身後跟了一個丟不掉的小尾巴，麵色寡淡，姿容也不算出色，穿著她沒見過的侍女服，文文的端著洗漱用品，走路悄無聲息。
見沈清霜看過來，那侍女步履平緩的走上前，端著洗漱的水盆穩穩行了一禮。
“奴婢緋雲，俸相爺之命，這些日子會寸步不離的守著您。”
沈青霜之前在歌舞坊中見多識廣，一看到緋雲這般，就知道他必定不是普通侍女。
“啊……多謝你了，快起來吧。”
沈青霜正在為昨日自己突然撞破的事情感到擔憂，緋雲今日就出現，無疑是解了燃眉之急。
等到洗漱用膳之後，沈青霜這才帶著緋雲出門，大約是經過幾日相處，楊姑姑覺得，這位新來的沈小娘，實在是個好拿捏的。
“沈小娘，今日就勞煩你，給之前栽種下去的樹種都鬆鬆土再施肥。”
楊姑姑恢複了偽裝，可是那頤指氣使的模樣，卻騙不了人。
“這位是？”
緋雲與平常的丫鬟區彆甚大，楊姑姑少不得多了幾分忌憚。
“姑姑，相爺隻說讓沈小娘到花房裡來看看，”不等沈青霜出聲，緋雲先行上前一步，將沈青霜護在身後，“如今，你卻安排這些粗活，是何意思？”
緋雲特意將“看看”二字說得格外重些，楊姑姑回想著周管家送沈青霜過來時的神態，心裡打起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