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麵上閃過一抹難色，不過看了一眼顧涵這模樣，又覺得這要求也不過分。
京城裡其他家裡的，要是主君有這麼個三長兩短，家中的妻妾還不得輪流上前侍奉。
不過隻是想看看罷了，當得了什麼事？
沈青霜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並沒有任何歡欣，反倒是一陣陣的愁眉苦臉。
最開始的時候，她也認為顧涵現在這個樣子，不過是得了風寒，最多也就是在換季的時候，身上長了疹子而已。
可是，隨著時日漸漸變短，天氣微寒的日子裡，京城卻沒了往日的繁華。
醫館一日比一日忙，藥材鋪子水漲船高，大街上沒了往日的人煙，就算是有人出門，也是拿布巾把口鼻包裹的緊緊的，見著了一個人，就恨不得離他三尺遠。
天花，這個最開始的時候，症狀平平無奇，甚至十分人畜無害，然而，一夜之間，人的身上就會忽然長滿疹子，高燒不退，慢慢的，疹子變成了晶瑩透亮的淡黃色水泡，又疼又癢，卻隻會脹大，直到裡麵的液體流出，完好無損的皮膚被液體浸染，又會有新一輪的疹子。
如此一來，傷者難以愈合，若是再加上傷口感染，以及天花本身的毒性，沒有及時醫治的話，十人之中，幾乎有大半都熬不過來。
顧涵……現在身上的紅疹子也慢慢發散出來了。
這會兒事情臨頭，偏偏又說要見自己……沈青霜想起自己看到的慘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算了算了，不過隻是見見而已，要是真的這麼倒黴，被傳染上了，就當是替他分擔苦痛，也算是還了當初的恩情。
沈青霜不斷的在心裡安慰自己，梗著脖子雄赳赳氣昂昂的出門了。
另外一邊，白小娘和周小娘聚在一處，外頭的人向他們傳來海棠苑的消息，二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一抹後怕。
“也不知道相爺到底是不是天花……如果是的話，咱們不如寫信給娘家吧？”
白小娘雖然是庶女出身，但是他在家裡最愛討好嫡母，過的並不比一般的嫡女差體麵。
而京城貴女，若是丈夫病重，又或者說是新寡，是可以寫信給娘家人，由娘家人出麵斷絕婚事，等再過那麼一兩年，就可以重新嫁人。
白小娘說這話，若是被老夫人聽到了，恐怕是要把人掄著棍子趕出府的。
周小娘搖了搖頭，“從前我隻覺得沈氏狐媚，如今我卻知道我是做不到他那種地步的，相爺的院子離咱們這遠，前院的人不會到後院走動，未必就能傳的過來了。”
周小娘終究還有些理智，“隻是咱們之後可得離著沈氏遠些……”
白小娘也知道自己失言，捂著嘴連連點頭，甚至在看向前院的時候，身子忍不住退了退，恨不得離得越遠越好。
沈清霜當然也是這麼想的，然而此刻，她已經站在了院子中，再怎麼害怕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
顧涵看著窗口那邊，小小的一個人，在院子裡已經徘徊了兩圈，每每往前走那麼兩三步，就忍不住停住腳。
看來是真的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