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手裡念著佛珠，語氣涼薄淡漠，又夾著幾分不屑和鄙夷，聖上還是不放心顧家，哪怕顧家就留了涵兒這一根獨苗。
“涵兒的意思是準備接受聖上的提議了，如今府裡養著一個拘著一個都尚且不太平，再來一個我這身子骨估計禁不起折騰？”
“此事我先透露給忠勇侯府，想來他們應是不會按兵不動，再托六皇子殿下替我向姑母帶話，裡應外合。”
“你有自己的考量就好，這幾日先將外頭的風言風語解決了，總不能讓沈丫頭一直在海棠苑裡躲著，她那幾處生意，你也幫著她照看著些，畢竟也不少人。”
“還是母親想的周到，我這就派人去辦。”
從老夫人房裡出來之後，顧涵低聲問清旭道，“先前鬨事的那幾個人可控製住了？”
清旭點點頭，“他們先前受了相府的賠償，眼裡隻有白花花的銀兩絲毫不見悲情，隻嘴中說著理解寬恕，當時屬下們便覺得這一家子都是吸血的水蛭。”
“昨日屬下們在他們的住處埋伏，一舉將其抓獲，人已經被抓回府上地牢裡了。”
“那就去看看他們有什麼話要說吧。”
主仆二人進了守衛森嚴的地牢，小菊的家人們正被關在一間牢房裡，看見顧涵來了不僅不害怕，還壯著膽子質問謾罵他。
“這不是包庇侍妾草菅人命的顧相爺嗎，怎的殺了我妹妹不夠，還要將我們這些無辜的百姓也一並殺了不成？！”
“就你這樣的人也配做官，快些放我們出去，這裡可是天子腳下你敢對我們濫用私刑？！”
地牢裡看守的守衛聽他們對顧涵大放厥詞，噌地一下就把刀劍拔了出來，“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我看你們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
看見守衛手裡明晃晃的兵刃，原本還故作氣勢的男人瞬間萎了下來，不敢再說什麼。
清旭為顧涵搬來一張椅子，擦乾淨之後顧涵坐在椅子上，雙手搭在扶手上，“本相問什麼你們從實招來，不得欺瞞，否則你們估計沒辦法活著離開這裡。”
“本相從來不做無準備的決策，一早就將你們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京郊二十裡外永村人，小菊的爹娘——張德保、劉鳳琴，兄嫂——張大誌、王秀，家裡不過幾畝薄田又養了些牲畜勉強度日，怎的小菊死前不久，突然開始蓋新房穿新衣。”
“還買了隔壁張柱子家急著用錢才賣的兩畝田，聽村裡人說你們家先前半月裡都見不得什麼葷腥，正巧那幾日隔三差五便能吃上頓大魚大肉。”
“你是他們家的媳婦，既然隨著一道來城裡尋本相的麻煩，臉上的胭脂水粉少擦幾日不礙事。”
顧涵的目光在他們的臉上來回打轉，最後落到那個膽怯得直往母親身後躲的孩子，“本來你家估計逃不開幾輩子都得做莊稼人的命運，如今倒是有錢給孩子上學堂了。”
“就是不知道爭不爭氣，畢竟吃穿用度筆墨紙硯都是靠著她姑姑的命換來的，不掙出個功名來怕是對不起小菊的在天之靈啊。”
顧涵故作思慮，“本相是讓人給你們送了償命錢，但也不過是能讓你們的日子好過些，可沒有到能讓你們大肆揮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