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霜拆下夾板，臉上戴著麵具，女扮男裝帶著清雨從角門溜了出去，先前出府都是有事在身，許久沒這樣悠閒閒散地一路走一路看。
京城的雖說看似每一天都是一模一樣的生活，但實則不同，今日賣貨郎賣的是些孩子玩的小物件明天或許賣的就是手帕鞋墊之類的女紅活。
可能今天有賣糖果子的明天就會換成賣炊餅的，就是在這樣看似一成不變裡，自有它的千變萬化。
清雨跟在沈青霜的身後，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沈青霜總是這麼期待著相府外邊的一切，清雨是顧涵培養出來的暗衛之一，心性自然也與尋常的女兒家不同。
但是在她總是淡漠著冷漠著的麵容下，卻也會被沈青霜所觸動，竟然也覺得出來漫無目的地遊逛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兒。
沈青霜出來自然也不會忘記自己的那些丫鬟和錢嬤嬤，看見什麼她們喜歡的物件吃食，都大方地買下來。
遇上一個賣老物件的攤子，躲在陰涼處很不起眼，擺攤的是個年輕人，閒散著並不急著將自己的東西賣出去。
沈青霜原是打量了幾眼，沒有感興趣的東西想著離開，卻注意到一個同樣駐足於攤位前五官生得俊秀的年輕公子，他正在反複端詳手裡的一方硯台，殊不知已經有小賊盯上了他。
小毛賊看樣子是個老手，貼著年輕公子身後不過刹那，手裡就多了一個錢袋子，笑得賊眉鼠眼。
“清雨，去將錢袋子追回來。”
“是，公子。”
而沈青霜則上前拍了拍年輕公子的肩膀，“兄台，你的錢袋子讓人偷了。”
那人連忙摸向腰間，果真空蕩蕩的一片，大驚失色地環顧四周，最後垂頭喪氣地將硯台放下。
“那可是我全部的身家，這可如何是好啊？！”
沒過一會兒，清雨將錢袋子拿了回來，遞給年輕公子。
“要不是我家公子注意到了，你這錢必定是尋不回來了。”
“多謝公子出手相助，小生宋慶章感激不儘。”
看著宋慶章衣衫都洗的發白，且打了幾處補丁，又聽見他肚子傳出饑餓的咕嚕聲，沈青霜便料想他處境定是貧苦，於是請他到飯館裡吃頓飽飯。
宋慶章看見飯菜時眼睛都亮光了，雖然吃得倉促但很有規矩，沈青霜在旁邊說道，“兄台不必著急，不夠吃我再讓人上。”
酒足飯飽之後，宋慶章感動地快要哭出來，向沈青霜解釋自己的來曆。
“小生是個秀才，原也是能出人頭地，隻是父母病故之後，沒錢再繼續讀書，對農忙之事又一竅不通，記得幼時曾見過一個在京城做官的親戚，隻得賣了房屋田地到寸土寸金的京城來投奔。”
“可是到了京城之後，那戶親戚前幾年犯了事被聖上貶謫，早已經不在京城了，小生的盤纏這些日子用得差不多，隻得到處找地方做工維持生計。”
難怪他方才對那方硯台那麼愛不釋手，原來是個讀書人。
“那宋公子可有落腳的地方？”
“實不相瞞，小生晚上住在城外的城隍廟裡，有時候聚在那兒的乞丐驅趕，就住到橋洞下。”
沈青霜抿著嘴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世上的可憐人太多太多，她總不能見一個收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