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霜抬頭看向身側的顧涵，雖然她的眼前還是如迷霧一般濃重的光團，但她能借著腦海裡的印象，知道顧涵現在是什麼樣子。
看著沈青霜風輕雲淡滿不在乎的模樣，顧涵緊咬著下唇才沒有哽咽出聲，在沈青霜失明的這些日子裡，最走不出來的不是沈青霜而是他自己。
“相爺，怎得不說話了，妾身知道您沒走呢？”
“沒事，隻是近來朝堂上的事情有些棘手罷了，不是什麼大事。”
其實眼下朝堂上無非就是謝晉一派的明槍暗箭，真正讓他勞神傷情的是遍尋不得能醫治沈青霜的大夫，連淩依也無法保證，沈青霜長久以往地按著太醫的藥方喝藥，到底能維持多久。
“相爺若是不忙了，就陪著妾身在廊下聽雨吹風吧，好不容易下了場雨，秋老虎可最是熱傷人。”
“綠雲，去搬張椅子出來，再準備些瓜果茶點，難得有如此閒情的時候。”
顧涵坐在沈青霜的輪椅旁邊，沈青霜不能視物但仍執拗地睜著眼睛，直到眼睛乾澀得厲害，才閉上眼睛緩上一會兒。
自從她雙目失明便格外盼著陰雨天的到來，因為隻有沒有太陽的時候，她出門才不用拿絲帶蒙住眼睛，隔絕陽光對眼睛的刺激。
最開始的那幾天，沈青霜總是悄悄地哭，顧涵每次來見她，總能聽見她壓抑地啜泣聲，老夫人來瞧她，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可突然某一天，沈青霜再不哭了，就像現在這樣，平淡地像是毫無漣漪的水麵，偶爾會濺起一點水花。
正因如此，顧涵的心裡才越是慌亂，他害怕沈青霜沒有活下去的欲望，怕沈青霜像落花一樣隨風四散，讓他再也抓不住也追不回來。
“你且再等等我，名醫很快就會找到的。”
顧涵強撐著冷靜，但微微顫抖著的與沈青霜相扣的手卻出賣了他最真實的內心。
“相爺，妾身不急，妾身還有許多事沒有做完，身上還有著責任，必不會做些傻事的，隻是可惜，今年乞巧節錯過了。”
因為沈青霜眼盲，今年的七夕二人誰都沒想著過，錦霓衣坊按照去年乞巧大會的形製又辦了場差不多的，拉攏了很多去年沒有拔得頭籌的姑娘。
水雲間和錦霓衣坊的生意，顧涵和尉遲霽都幫忙照看著，倒是順風順水，沒出什麼差錯。
雲夫人得知沈青霜中毒眼盲之後，也答應幫忙讓各地的商行尋找名醫。
一日，嶽清婉帶著泱泱登門看望沈青霜。
“沈姐姐，泱泱和姐姐來看你了。”
嶽清婉雖然沒有告訴泱泱，沈青霜就是尉遲瑾但泱泱一眼就覺得沈青霜是個好人，和瑾兒姐姐一樣的好人，並不羞怯主動地上前握住沈青霜的手。
“青霜，阿霽已經傳信給兩位姐姐還有侯爺夫人那邊，你的眼睛會好起來的。”
說著說著，嶽清婉也忍不住有些哽咽，抹了把眼角的濕潤之後，和沈青霜分享些近日京城裡的消息，還有尉遲老夫人身體的恢複情況。
“老夫人近來時常念叨你，我和阿霽都替你掩飾過去了，你且放心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