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栗開始回想他們最初在這艘船上的幾天,他們每一晚都是同床共枕。她看看這張床,假如他睡在一邊,即使不碰她,那麼她也會覺得安心。
假如以後有了孩子,他們之間就有了永遠也斷不了的關係了,他們還會分房睡嗎?
他們以前根本算不上什麼夫妻,有了孩子以後,就是再也分不開的夫妻了嗎?
在這裡他們隻能過最原始的生活,他每天捕魚打獵,做小木凳,那麼她呢?女人是不是要做女紅呢?她看看衣櫥裡的衣服,孩子生下來,從小到大,要給他做衣服吧?希望是個男孩,這樣隨便些也沒關係,女孩子的衣服她可做不好呢。
唐栗想了很久才睡著,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時候,她突然感到下麵一陣不舒服,她的月事來了。
唐栗竟有一種難言的失落,仿佛她期待了很久的一件事突然落空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秦驍,因為天氣放晴了,秦驍一早便出去覓食去了。直到中午,她做好飯,他才回來。回來見她在做飯,秦驍輕輕皺眉道:“這些事情不用你做,你去吧,很快飯就好了。我今天又找到一種新品種,有點像土豆,我們可以試試看,如果是土豆,那我們就有主食了……”
唐栗見他說起新的食物興奮的樣子,鼓起勇氣才說:“我——沒有懷孕。今天早上才知道的。”
秦驍足足有一分鐘愣在那裡,唐栗都覺得緊張,他回過神來,隻是平靜地說:“那你也應該去休息。去吧。”
要回到沒有希望的生活,兩個人各自都很沮喪,一頓飯誰都吃得不香,也不好交流彼此的感受。秦驍想,唐栗應該是鬆了口氣吧,對她來說是好事。可是他偷偷看唐栗,她的臉色卻很差,唇色也發白,他關心地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唐栗這一次月經推遲是因為環境變化有些內分泌紊亂,確實感覺很不舒服,小腹疼得她頭上直冒汗。她搖頭,“我沒什麼,吃過飯睡一覺就好了。”
天氣雖然放晴,但是氣溫也降低了不少。唐栗回到臥室裡,一條被子蓋得嚴嚴實實還發冷,秦驍走進來,給她多加了一條被子,又倒了熱水給她。唐栗有些感動,本來她以為,他照顧得她無微不至,是因為她肚子裡的孩子,現在沒有孩子,他明明很不高興,卻還是處處對她關心體貼。
前一陣秦驍生病的時候,唐栗已經意識到,要一直照顧一個人是多麼的不容易,特彆是在這樣艱苦的條件下。唐栗覺得今天看秦驍,他又瘦了一些。他每天動得多,吃得少,怎麼可能不瘦呢?
“我不用被子了,你把被子給我,你自己怎麼辦呢?”
“我沒事,晚上生火就好了。“
“你說過的,現在身體最重要,你如果不保重,我不是更慘嗎?”
秦驍盯著唐栗的眼睛,不容她違抗地說:“我照顧你,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自己。就像你說的,你要是不保重,我不是更慘嗎?一個人生活,每天都是一模一樣,就算不無聊到崩潰,也沒有動力做飯做菜,這樣營養就會缺乏;長時間沒人說話,以後連人話都忘了怎麼說;有個小病小痛,端茶送水的人都沒有……這不是比死還難受?前一陣子我也覺得很沒希望,可是想到還有你在,還有另一個活生生的人,我們每天還要生活下去,我就很自然地到了該出去挑水砍柴的時候就出去挑水砍柴,乾活的時候其實並不累,乾完活、無事可做才是最難受的時候。”
秦驍說這些話的時候,自己也覺得自己在掏心挖肺,唐栗自然也被這些話說到了心坎上。秦驍見唐栗不接話,便站起身,“好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