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驍沒打擾,他恪守著我倆的“約法三章”,在我獨自旅行期間,絕對不會冒出來,儘管跟我就隔著一層樓。我有時挺好奇,他到底在房間裡乾什麼呢?這些天,他連個電話都沒給我打過,就好像這人從沒出現過似的。
但我又時時能感受到他的氣息。我每天回到酒店,房間都是整整齊齊的,不是酒店工作人員打掃的,因為這裡處處都有秦驍的痕跡。被子疊成我們在家裡的樣子,枕頭支起來一個平放一個,這也是我的習慣,我喜歡靠在床頭看書或刷手機。
床頭櫃上放著兩本書,一本泰戈爾的飛鳥集,一本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在我看到的那一頁,他放了不同的書簽。
還有我的睡衣,是整整齊齊疊起來放在床上,而不是掛在櫃子裡。
他還給我買來一個大大的行李箱,把我這些天買的戰利品都收拾歸納進去。那雙男士鞋他一定試過了,我能想象他站在穿衣鏡前那得意洋洋的表情,不過他試完之後又放回了原處。
因為我沒有正式給他。我還沒想好該怎麼給。況且我的行程沒結束,或許到下一站,又看上什麼好玩的想買給他呢?到時候一起給他也不遲啊。
分彆的時候很快到了,那天吉塔幫我提著行李箱,送我去火車站。
我們深深擁抱,難舍難分。儘管隻有短短一個星期的相處時間,但我們卻像認識了一輩子。原來人和人之間真是靠緣分的。
我眼眶發熱,對吉塔說,“或許這一彆,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有什麼關係?離彆本來就是人生的必修課。”
吉塔還是很開朗,大概她見慣了生離死彆,所以對一切都很淡然了。
“不過唐栗,”她笑笑說,“這樣挺好的……在該分開的時候分開,也不會給彼此留下太多遺憾。這份友情我也會永遠保留在心裡,一輩子都不會變質。”
我靜靜看著她,她說的話,豁達中總有幾分淒涼。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說,“能有這幾天的友情對我來說已經很滿足了。以後我們要各過各的日子,我也要回到我的世界裡。”
“可是吉塔,”我低聲說,“我會想你的。”
“我也會想你,但想念是一回事,相處是另外一回事。”
她說的我都明白,她的世界我走不進去,我的世界她也進不來。友情到此刻戛然而止,對我們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
“但是你跟你丈夫,你們的緣分絕對不僅於此。”
我一怔,抬眼見她衝我笑,“唐栗,你要好好珍惜那個男人。你還要跟他走一輩子呢!”
“吉塔……”
“對了,最後還要請你幫我一個忙。”她拿出一張紙,上麵寫了個名字還有地址,“這是我朋友索菲亞,她家人上星期找到我說聯係不上她了。我想請你幫我去看看,她到底好不好,如果能見到她就讓她給我回個電話。”
然後她又拿出一條有點掉色的項鏈,“這是她男朋友給她的定情信物。也一並交給她,告訴她,那個男人一直在等她回心轉意。”
我點點頭,帶著地址和項鏈,踏上開往阿姆斯特丹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