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讓我以為,我是不是根本沒有開口問過。剛剛那份質問他的孤勇,不過是我臆想出來的。
後來,他動了。腳步聲漸遠。
等我抬頭再去看他時,他正轉身關門。
大概是我臉上的求知欲太明顯,他終於回了一句,“認清自己的身份。這不是你該問的。”
我喉嚨一緊,臉上卻笑開花,“我這不是想隨個份子錢嘛!”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看不懂我,就像我看不懂他。
但很快,他就失去對我的興趣,轉身離開。
那腳步,那背影,走得真叫一個乾淨利索。
汽車發動的引擎聲響過一陣,夜晚再次歸於寧靜。
我披著空調被,站在窗口,望向無儘的暗夜。
突然想起初遇他的那夜,也是在這樣一個不冷不燥的秋夜。
那年,我爸被搶劫,腦袋被人打開個瓢。劫匪遲遲沒有抓到。為了醫藥費,我背井離鄉,來海城找我媽借錢。
那天恰好是我姐大學畢業的慶祝宴。周家來了很多客人。
我被保安像防賊一樣攔在花園洋房外。周霖就站在薔薇庭院裡擺拍,黑色碩士服,笑顏如花。她隻掃了我一眼,目光就轉向彆處,沒有讓人放我進去。
是我夠機敏,一把抓住從我身邊路過的男人,求他把我當女伴帶進去。
當時我以為抓住的是浮木,後來才知道那是拉我下地獄的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