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律師看她,“你確定什麼都不要麼?”
“嗯,確定。”
陳律師看著梵星離開的身影,挑了挑眉:“這年頭,鬨離婚的一方,竟然還有這麼大度的,真是稀奇。”
旁邊辦公桌的另一個律師右手上嫻熟地轉著簽字筆,感歎道:“這你就不懂了,人家那才叫真愛。不想讓自己的老公難過,所以狠心放他自由,她是愛她老公愛到骨子裡了。”
可不,隻有愛到骨子裡,才會處處為他著想,惶恐他有半點不自在的地方。
比起愛到占有不願意放手,這種愛才最蝕骨碎心——
過於卑微了。
隻盼對方一切安好。
梵星在回家的路上,進了一家平時常去的飯館解決午餐。
她算是這裡的常客,來過好幾次,和這裡的老板也混了個熟臉。
老板是一位四十出頭的大姐,跟許許多多的中年婦女一樣,微胖,穿著樸素,紮著一個半低的馬尾,眉目和善。
梵星點了一份魚香茄子,她的胃口一向很好,經常會把光盤行動進行到底。
隻是這一次卻不一樣。
剛吃兩口,胃突然一陣泛酸,她快速側過身子對著地板乾嘔。
老板快步走了過來,急聲問:“姑娘,沒事吧?”
“沒,嘔……”話還沒說完,梵星又是一陣劇烈的乾嘔。
老板娘看她這症狀,想起之前梵星不會這樣的,又想到她結婚了,“這,你不會是有了吧?”
正在乾嘔的梵星,神情一愣,腦海有刹那的迷惘。
她好像有一個多月沒來月經了……
顧不上吃飯,梵星買完單離開,去最近的一家超市買了試孕棒,然後在超市衛生間裡做了測試。
過了一會,梵星一臉蒼白地看著手上的試孕棒。
兩條線。
仿佛一盆冷水澆在她的心上,冰冷刺骨。
竟然真的懷孕了,她的手不斷的收緊,那她還怎麼離婚……
……
失魂落魄地走出超市,梵星的腦海一片空白。
梵星毫無方向地在街上遊蕩,經過一個老式小廣場,有人在那裡搭台唱戲。
隨著人群停下了腳步,梵星抬著頭,看著台上畫著大濃妝,穿著戲服的人在上麵邊唱邊做一些誇張的動作。
這唱的是一出馬文才強娶祝英台的大戲。
咿咿呀呀的聲音從舞台上傳來,有退休的老人家在前麵看得津津有味,隔三差五吼兩句:好好好!
梵星旁邊站了一對母子,五六歲的小男孩奶聲奶聲地問他媽媽:“媽咪,馬文才是誰?”
年輕媽媽彎下腰揉揉小男孩可愛的臉蛋,溫柔地向他解釋:“他是一個壞蛋,強行奪娶了一個原本不屬於他的人。”
小男孩有些理解不了,“那會怎麼樣呢?”
她又撫了撫小男孩的頭頂,輕聲說:“我們小智想一想,如果媽媽讓你跟一個你不喜歡的人一起玩,你願意麼?”
小男孩扁起嘴,連忙搖頭,“我不喜歡雷小旭,他老是欺負其它同學,如果媽媽讓我跟他玩,我一定會哭的。”
年輕媽媽點點頭,繼續說:“嗯,你看,那個小姐姐也不喜歡他,可他卻強迫小姐姐跟他在一起,你說他是不是很壞?”
小男孩稚氣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太壞了,大壞蛋。”
年輕媽媽借此例子來教育小男孩,“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所以我們小智可不能做他那樣的人,知道麼?”
“知道了,媽咪。”
一陣陣拉長的聲音刺入耳膜,梵星還帶有些沉痛。
她失神地看著舞台上演馬文才的那個人,內心一陣酸澀。
因為她的存在,溫一言被迫娶她,並且放棄了自己原本深愛的女人
對於他來說,她是不是也間接成為了另一個馬文才。
梵星失笑,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彆人口中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