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劉佳敏不可思議的看向醫護人員,眼中的傷痛凝結成霜。
內心萬分抗拒這個消息,疼痛如鯁在喉。
她崩潰大哭,一聲又一聲的地喊著,每一句都帶著撕心裂肺的疼痛。
“一言,你快醒過來!”
“我可憐的兒子啊,媽媽想要你醒過來,媽媽再也不和你爸吵架了,都聽你的,隻要你醒過來,好不好?”
“快醒過來,媽求你了。”
聽到這個晴天霹靂,梵星心神巨震,扶住牆才勉強站穩。
眼中的淚水傾瀉而出,她的臉色煞白,他居然……
“唰……”
用來作為間隔的長簾被人一下子拉開了。
一句地道的美式英語從隔壁床傳來。“你們是這位大哥的家人?”
梵星和劉佳敏緩慢扭頭往隔壁床看去。
一個十六、七歲的美國男孩,頭發金黃,左手臂上正吊著石膏。
梵星臉上掛著淚,淡淡地點了點頭。
男孩認真的看著梵星和劉佳敏,真誠且麵感激地稱讚道:“他是一名英雄。”
不明所以的梵星,聽著男孩突如其來的誇讚,有些茫然。
她一邊擦著眼角的淚水,一邊用略帶疑惑地目光看向男人,“你認識他?”
男孩點頭,“當時我和他被困在同一個房間,整個過程我都清楚。”
梵星長長的睫毛抖了抖,淚眼朦朧,“你能和,和我說一下麼?”
男孩往床邊挪了一下,看了一下病床上,額頭裹著白紗布的溫一言,眼含欽佩。
“他救了很多人。”
“他把我們都集中在29樓,讓我們用手機電筒求救。”
梵星看著溫一言沒有血色的臉,安靜的聽著男孩的敘述。
男孩接著道:“救護人員派飛機來救我們的時候,火已經燒到29樓了。”
“我們那一層樓一共七十多人,我們那個房間有二十多人,他讓所有的老弱婦孺先上飛機,那時火已經燒進房間了。”
劉佳敏的眼淚止不住的流。這就是她的兒子,無論在什麼時候,他都會竭儘全力去救人。
“直升飛機走了一輛又來一輛,他和一名退役警察以及兩位大哥留在了最後。”
美國男孩低下頭,認真回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眼睛開始慢慢泛紅。
“輪到警察大叔上機的時候,屋內大火已經燒的很厲害了,屋頂上麵一個鐵杆被火燒斷了,直接砸下來,大哥看見了,便一把將警察大叔推開了,自己用身體擋了一下,當時那鐵杆子直接砸在了他的腦袋上,他當即昏迷了。”
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哭出聲來,梵星緊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說到最後,美國男孩也忍不住默默留下了感激的眼淚。
“當時他頭上的血一直流一直流,救援人員廢了很大的勁才把他弄到直升機上,帶回來搶救。”
他用沒受傷的手擦了擦眼淚,紅著眼睛說:“大哥人真的很好。”
沒有人不怕死的,很多人在災難麵前隻會抓住一切機會,讓自己儘快脫離苦海,但他不一樣。
他儘可不必冒著生命危險上樓,去找那些在爆炸中幸存的受傷者,自己一走了之,他也不必禮讓那些老弱婦孺,生命麵前人人平等,他更無需推開警察大叔,用自己來阻擋那從天而降的鐵杆。
這一切的舉動,不過是出於一個人深入骨髓的紳士與善意。
“整個被困過程中,他和其他幾位大哥始終護著我們,竭儘全力去拯救受傷的人。如果不是他們,當時死的人會更多。就連最後他們也把生的機會都留給了我們……”
美國男孩垂下眼眸,神情染上了一層悲傷。
“當時大哥身後還有個人沒出來……”
“救出來的時候,那人傷的太重,搶救無效,去世了。大哥也是今天早上才轉出重症監護室的。”
梵星咬著嘴唇,一直沉默無聲的掉著眼淚,難過的連呼吸都滯在喉嚨中,上不得,下不去。
是這樣的,她所愛著的就是這麼一個不善言辭,卻又無比善良的男人。
他有著傲人的資本,卻從不在人前張揚。
他那雙白皙好看的手拿上手術刀的時候,可以救很多很多的人,放下手術刀的時,他仍然不忘自己救人的使命。
如今他聲息微弱的躺在病床上,她心痛萬分,但同時,她也以他為傲。
重重地閉了一下眼睛,梵星極力穩住內心的悲痛。
她向前兩步,緩緩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啞聲說:“沒事的,都過去了。”
強撐著安慰彆人,梵星眼中的淚卻無聲的掉的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