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秋生站在那裡抽了好一陣的煙,才把煙頭掐滅了,然後才拉開了陽台上的窗門,轉身走回了臥室。
屋內也沒有開燈,直到吳秋生靠近了,借著門外映入的餘光,陳扯清才看清了吳秋生那疲憊的麵容。
因為他這樣的無聲無息的消失了那麼久,陳扯清的內心除了心疼也帶著幾分的埋怨:“秋生,你為什麼變這樣的一聲不吭,整整一天一夜的不見蹤影?”
一天一夜,他經曆了很多的事情,一時半會的他也難以說得清楚,他盯了她看了很久,沒有回答陳扯清的問話,卻反問陳扯清一句:“身體好些了嗎,有哪裡不舒服的嗎?”
陳扯清心裡有些不舒服,等了他那麼久,他居然沒有回答自己的問話,還反過來問自己。
她也不回答吳秋生,隻是搖了搖頭。
吳秋生也不再說話,隻是走向更衣室,拿來一件外套,披在陳扯清的身上,替陳扯清整理一下她因為睡覺而弄亂的頭發,然後對陳扯清說道:“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帶著陳扯清來到的竟然是醫院,陳扯清很是奇怪,心裡隱隱的有些不安。
但卻不敢說話,靜靜地跟在吳秋生的身後走進了一個病房,推開病房的門後,陳扯清看到房間裡有一個身上穿著軍裝的病人,病人的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從情形來看陳扯清估計這個病人是受了外傷。特彆是腦袋的部位,還包紮著繃帶。
“他受了很嚴重的傷,醫生說可能會成為植物人,受傷的一共有十幾個人,他算最輕的,至少還沒死,其他的有一個身中四槍,胸口中彈,當場犧牲,還有一個被炸得屍首全無,還有幾個……”吳秋生說著說著竟然哭出聲來。
在陳扯清的記憶裡吳秋生是很少哭的,就那次黎猴子告訴過她的那次吳秋生因為自己才哭的,這應該是第二次。
能讓吳秋生哭,能讓吳秋生在有人的場合上哭的機會很少,致使是他的爸爸媽媽辦喪事時他也沒有哭過。陳扯清知道,吳秋生肯定是到了極度無法忍受的情況下才會這樣的。
“這些都是我的戰友,是跟我同一個部隊的,我們一起出生入死,前些日子我還跟他們喝過酒,可是今天…今天他們就……”吳秋生再次哭出聲來。
聽到吳秋生的最後的這一句話,陳扯清才算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對眼前躺在病床上的這個男人那麼的熟悉,就在自己離開啟點的時候,因為自己不放心他,怕他會喝醉,特意追到天上華都去看他,隔著馬路,遠遠的看到了他與幾個戰友在一起喝酒,記住了這個人的長相,他就是吳秋生的戰友中的一個。
現在他卻躺在這裡,而還有幾位卻連人影都看不到了。
“他們中有一個跟我們一樣,正準備辦酒席。不過比我們還早,就在明天,結果是前幾天接到任務…本來他是要休婚假的,可是軍人以服從為天職,他必須得去,現在卻人都沒了。還有一個,前幾年他的老婆才得了癌症去世了,剩下一個八歲的女兒,一直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因為他回家的次數太少,女兒就隻知道自己有一個爸爸是在部隊的,卻從來沒見過爸爸的麵,因而她跟自己的爸爸不親,他可是他們家的獨子……”
雖然吳秋生在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不想把自己傷心的情緒傳染給陳扯清,陳扯清懷著孩子,吳秋生不想讓陳扯清跟自己一樣的傷心,怕對肚子裡麵的孩子不利,可是吳秋生怎麼也控製不住,還是哭了,流下了眼淚。
吳秋生對自己描述的一切,陳扯清仿佛隻有在電視電影裡才看到過的情節,現在卻真真實實展現在自己的眼前。
這座醫院處於天都的市中心,吳秋生與陳扯清出來後,他並沒有直接的領著陳扯清上車回家,而是帶著陳扯清沿著街道慢慢來的走著,在走到一處天橋時,吳秋生停下了腳步。
陳扯清與吳秋生並肩站著,橋下是川流不息的車流,遠處是燈火輝煌的高樓大廈,非常壯觀盛世的情景。
吳秋生木然在盯著遠方,繼續說道:“八年前的一個春節,我們接到了部隊的命令,在邊境的一個小縣城裡有人在電影院裡放置了炸彈,讓我們去拆卸那顆炸彈,又不能驚動那裡的人們,因為人們正在進行著春節的慶賀活動,人很多,如果事情一旦暴露,就會引起恐慌,所以我們隻有在悄然中進行。”
人們在熱鬨詳和的氣氛中享受著節目的快樂,然而人們永遠也不會知道其實正在經曆著一場生死攸關的事情。
自從陳扯清與吳秋生在一起以後,她大多聽到的都是吳秋生所講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從來沒有聽到過他對自己說起過這些驚心動魄的故事。陳扯清不傻,他知道他前麵麵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什麼後的鋪墊。接下來的一切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