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南宮胤的動作,景墨的手指,控製不住地蜷曲了下,羅釗悄悄瞥了自家老大一眼,他的眸中,也有明顯的緊張。
終究,南宮胤還是沒有拉開那個編織袋的拉鏈。
海城有一個說法,死者的屍體被裝進編織袋之後,輪回路上那盞指路燈,就開始閃爍,若是拉開編織袋上的拉鏈,燈滅,會讓死者迷了往生的路,難得超生。
南宮胤不信鬼神,可他還是會害怕,他拉開拉鏈後,會讓唐蘇迷了往生的路,生生世世,他都無法再找到她。
況且,她活著的時候,他錯過了看她最後一眼,她已經不在了,他強行攪擾她的安息,又有什麼意義!
南宮胤一點點從編織袋的拉鏈上收回手,他的聲音,哽咽得越發厲害,“唐蘇,下輩子,彆再生病了!我願為你,承擔所有的病痛與憂傷,唐蘇,下輩子,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
見南宮胤不再執著於拉開唐蘇編織袋上的拉鏈,景墨那蜷曲的指頭,一點點鬆開。
“南宮,糖糖有話讓我轉交給你。”
景墨頓了頓,接著聲音縹緲地開口,“糖糖最後的意識很清醒,她想對你說一聲謝謝,她希望,你能有最幸福的人生。”
謝謝啊……
南宮胤心中發疼,又有些說不出的苦,終究,她愛的人,還是不是他南宮胤。
可他還是控製不住愛她。
若她能醒來,哪怕她依舊不能愛上他,他隻能遠遠地看著她,他也會對這命運,感恩戴德,可惜,她醒不來了……
陸淮左趕過來的時候,火化已經結束,景墨正抱著骨灰盒,從火葬場走出來。
說來也真可悲,一個鮮活生動、骨血分明的人,死了,最終生下的,不過就是那麼一抔骨灰,甚至,連一個小小的骨灰盒都裝不滿。
“蘇蘇呢?蘇蘇在哪裡?!我不許你們把她火化!我要找蘇蘇!”
陸淮左總覺得,他的蘇蘇並沒有離開他,所有悲痛的、令人窒息的彆離,都隻是他的一場夢境。
夢醒過後,他的蘇蘇還會窩在他的懷中,眉眼生動,巧笑倩兮。
嗨,阿左,想什麼呢?
我掐指一算,阿左,你在想我。
陸淮左現在的確在想唐蘇,可是他的蘇蘇,再不會依偎在他的懷中,溫熱的呼吸灑在他臉上,對他撒嬌耍賴。
“陸淮左,這是糖糖的骨灰。”
聽到景墨的聲音,陸淮左倏地睜大了眼睛,他已經昏睡了許久,可是他看上去,依舊像是多日不眠不休的人一般,雙眸通紅,臉上帶著病態的憔悴。
他的聲音抖得厲害,他的唇也不停地哆嗦了,他似乎是想要開口說些什麼,隻是因為太過難受了,發出聲音格外艱難。
最後,他的全身,都開始不停地顫抖著,聲音也破碎得找不著調。
“景墨,你說什麼?!你說這是誰的骨灰?!蘇蘇她明明還好好的!你彆在這裡故意詛咒蘇蘇!你把我的蘇蘇藏起來了是不是?!你把我的蘇蘇還給我!還給我!”
陸淮左在情路上,倍加坎坷,多次陷入過迷障,但在商場上,他卻是難得一遇的商業奇才。
誰敢想,以冷酷無情、手段狠辣著稱的陸三少,也能自欺欺人得如同一個無家可歸的孩童!
他紅著一雙眼睛盯著對麵的景墨和南宮胤,“蘇蘇呢?!你們快點兒給我說話!你們到底把我的蘇蘇藏哪裡去了?!你們把她還給我!”
對,他的蘇蘇,一定是被人給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