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最可憐的是嚴少,可是雷信庭不是聖人,他還是會把那一切遷怒到嚴少身上。
所以在他查到了嚴少就是自己的親弟弟後,還是選擇了沉默,他以為毫不知情的話,他心理上會好過一點,他甚至還曾經想過,父親畢竟是導致兩個家庭不幸的始作俑者,隻要不讓他找到嚴少,那麼他這輩子總會有些後悔和遺憾,這也算是他當年辜負母親的報應了。
然而並沒有,他並沒有好過一點,雷老的煎熬他看在眼裡,父親難過,他這個作兒子的也會難過。
曾經無數次“我找到弟弟了”這句話在嘴邊縈繞,終究是沒有勇氣出說口,就這樣拖著拖著,拖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隻是連累了沈清歡。
父子倆默默的坐在那兒,各懷心事。
小保姆做好了飯,一趟趟的把飯菜端出來放在餐桌上,見兩個人沒有一個人站起來,便走上前去,“雷伯伯,大哥,吃飯了。”
兩個人這才回神,對視一眼後迅速又把視線移開,這默默無言的時間裡,他們都想了許多。
彼此對彼此的歉疚,各自對各自所做出決定的後悔和難過,他們都在想,如果一切能回到那時,自己會不會做得好一點呢。
坐到飯桌上,還是沒人說話,小保姆覺得很奇怪,剛才兩個人還相談甚歡的樣子,怎麼這會都跟吃了悶葫蘆一樣呢?
她盛了一碗疙瘩湯給雷老,笑著說:“雷伯伯,我按照您說的方法做的疙瘩湯,您嘗嘗好喝不?要是覺得好,我下回還給您做。”
雷老聽到“疙瘩湯”三個字,抬眼看著小保姆,小保姆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以為自己說錯話了,一臉的惶恐,“雷……雷伯伯,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雷老歎口氣,搖搖頭說:“沒有沒有,小張,你也坐下吃飯吧。”
氣氛很怪異,小張有點害怕,她趕緊擺手,“不用不用,你跟大哥先吃,我把廚房收拾一下。”
說完她轉身進了廚房,嚇得都不敢往外麵再瞧上一眼。
雷老端起疙瘩湯,又似想起了什麼,放下來看著雷信庭,“我……我想給清歡打個電話。”
雷信庭想笑,其實老爺子是想給嚴少卿打吧,隻不過他近情情怯,他不知道嚴少接到他的電話會是個什麼態度,所以他打算婉轉一下,先給沈清歡打,也好探探口風。
“爸,沈清歡現在已經很難做了,嚴少卿把她當成仇人似的。”
雷老臉上的殷切消失,他低下頭,“好吧。”
一頓飯父子倆食不知味的吃完,雷信庭又陪著雷老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雷老的眼睛是看著電視機的,可是很明顯是在出神,雷信庭看著也不打擾他,也在默默的想心事。
要不要再去找找沈清歡呢?或者這是老天爺給他的一個機會,讓他能夠再跟沈清歡找些話題,拉近些距離,隻是,要怎麼開始呢?
又或者,要不要去找找嚴少卿?跟他說說自己早就知道他倆的關係,問問他願不願回來看看父親?
這個念頭一出來,就被他自己給PASS掉了,想想過往兩個人那麼多的冷眼相對和衝突,他也不願意主動拋出橄欖枝,哪怕血緣上是親兄弟,可是在心理上,他無論如何也無法認可這種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