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梓川仰頭,咽下一口苦澀的濃茶,把喉嚨裡的哽咽一並吞了下去。
母親去世很早,是父親手把手教他長大成人,教他如何在商場談判的時候爭奪先機,如何不動聲色獲利。
很小的時候,曾經偶爾聽說過父親有位紅顏知己,甚至懷了父親的孩子,但他從未見過,也從未聽父親提及。
從母親過世後,父親就孑然一人,把所有的精力和才智都放在擴大沈氏集團的版圖上麵,殫精竭力,那位傳說中的紅顏知己,就好似夏日早晨樹葉上的露珠,隨著太陽升起的霎那,消失得不見影蹤。
父親的身邊乾乾淨淨沒有一個女人,以至於現在沈梓川想給他找個合適的女人悉心照顧都找不到。
一瞬間,沈梓川陷入回憶中,直到沈白的敲門聲發出篤篤的餘韻,他才緩緩地回過神,看著急匆匆走進來的貼身助理,沉聲問道,“什麼事?”
沈白深深吸了口氣,“沈先生,我剛接到顧警官的電話,她說太太今天出獄,剛被蕭三少給接走了,走的不是回市區的線路,而是沿著郊區拐去了桐城機場。”
“臥槽,她們這是想離開桐城啊!”
沈梓川和紀穆遠還沒有開口,宋子健第一個跳出來,呱唧呱唧囔道,“梓川哥哥,蕭小三就是個沒腦子的貨,我猜想這一定是方曉染的主意。她想馬上離開這裡,離開她傷心的地方,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喔,你知道她去哪裡嗎,不知道是不是,既然不知道,你馬上現在就去攔截她啊!如果這一次她真的跑了,很有可能你以後再也找不到她,你就甘心一輩子見不上她一麵?”
“梓川,子健說的沒錯。”
紀穆遠也跟著點頭,難得地同意了宋子健的胡言亂語。
沈梓川坐在大班椅上沒動,盯著他們幾個人的嘴一張一合,聽力像是一下子出了問題,大腦隻剩下一片嗡嗡嗡的轟鳴聲,聽不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隔了好一會兒,聽力慢慢恢複正常,英俊迷人的麵容,出現死一般的寂靜。
男人抬起頭死死地盯著落地窗外快速飛逝的白雲,忽而低低地笑出來聲,能凍僵人的骨頭。
“她還真的——不想要我了!”
沈白低頭看自己黑色皮鞋的鞋尖,難受。
宋子健咋呼起來,“哎呦,梓川哥哥,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矯情?趕緊的上車去追人啊,再這樣拖延下去,方曉染可就真的和蕭小三雙宿雙飛了。”
聞言,沈梓川心口一痛。
心底突然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如果這次任由方曉染走了,以後一定會很長時間都見不到她,甚至有可能是他的後半生。
他驟然站起身,如一陣瘋狂的颶風刮出了辦公室,趕往停車場,用最快的速度發動車子並驅車趕往桐城機場,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截住方曉染。
在去往機場的路上,沈梓川雙手握緊方向盤,臉色陰鷙地盯著前方的街道,車速幾乎狂飆高達到近兩百碼。
就在這時,迎麵一輛大型貨車急速駛來,快狠準地撞擊在沈梓川的車身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嘭嘭嘭”!
視線恍惚陷入昏迷之際,沈梓川瞧見了一張男人英俊略顯陰沉邪氣的臉,比他要年輕一些,大概二十六七歲的模樣,西裝革履,手腕戴著世界品牌的名表,氣質出眾不凡,根本不像一個普通的貨車司機。
那男人,仿佛認識他一般,竟回頭勾唇對他陰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