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梓川喉管裡充斥一股子鮮血的腥甜味,明明整個人仿佛血液都被流光了一般毫無生氣,卻在聽到方曉染說要嫁給蕭景城嫁給任何一個覬覦她的男人時,心臟憋悶得快要窒息。
他這還沒死透,她就想著琵琶另抱,這不聽話的女人簡直欠草。
“那你為什麼要推開我選擇自己一個人麵對死亡?”
方曉染氣急了,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見他終於恢複了一點體力,攬著她一起遊出了水麵,終於鬆了口氣,盯著他說道,“沈梓川,你不是背著我重新辦理了結婚證嗎?從今往後,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今晚,我們要麼一起死,要麼一起生,你休想把我一個人丟下。”
她的話,字字句句,鏗鏘有力,如激昂的鼓點,一聲接著一聲,回蕩在沈梓川的心房。
隨著洶湧鮮血而流逝的力氣,再次重新回到了他的體~內。
緊盯著女人含嬌似嗔的美麗水眸,沈梓川漸漸地笑開了,目光很深,“好,我們一起同生共死!”
再一次攬緊了方曉染嬌軟的腰肢,沈梓川拚了命往前遊動。
不知道遊了多長時間,隻知道渾身每一根骨頭每一個細胞都在傳出刺骨的疼痛。
兩條手臂猶如千萬根鋼針齊齊紮在上麵那般,麻木,刺痛。
但他在心裡默念著,再怎麼艱難痛苦,也要把自己和方曉染活著帶回到桐城。
他和她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他還奢望著,能與她白頭偕老共度餘生。
後來的後來,憑著本能的驅使,在海浪推力的作用下,當沈梓川把方曉染帶到了水位不足半人高的岸邊,緊繃的心弦徹底崩裂斷開,他整個人沉沉地往後仰倒,閉緊了狹長的眼眸,喉嚨裡發出氣若遊絲的呢喃,“曉染,到了,我們抵達了岸邊,我做到了,你彆再害怕!”
一聲“彆再害怕”,道儘了他的溫柔。
下一秒,沈梓川斜斜歪倒在冰冷的海水裡,口腔裡噴薄而出的猩紅鮮血,噴到了方曉染的臉上,灼熱得她心臟都隱隱泛疼。
方曉染長長的眼睫毛,遲鈍地眨了眨,兩滴淚,順著眼角,滾滾掉落在沈梓川慘白的薄唇上,越滴越多。
她倏然蹲下身,伸手扯住了男人的手臂,拖著往岸上的沙灘走去,一邊騰出另一隻手,放到他的鼻端,屏住呼吸去感受他的氣息。
絲絲縷縷的,若有若無。
細微到,仿若一不小心,他的呼吸就大有可能被強勁的海風給掛斷。
方曉染害怕得渾身顫抖,咬緊被海水滲的發白的嘴唇,警告自己千萬千萬要冷靜沉著。
因為接下來,沈梓川能不能儘快送到醫院搶救,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她的了。
可是啊,他渾身浸染透了鮮血,如果移動他的身體,隻怕血流的速度會更快。
一旦流光了鮮血,那他就真的沒有救了。
身邊什麼都沒有,她能怎麼做,她該怎麼辦?
“啊!”
“誰來幫幫我?”
絕望之下,方曉染朝著天空那片皎潔的月色顫栗嘶吼,聲聲破碎。
崩潰中,她似乎從沈梓川的身上聽到了細碎的響動。
她發了瘋一般,跪跌在他的身旁,扒拉開他的襯衫和西褲,從頭到腳搜了個遍,最後在他的袖扣,找到了一枚隱形的黑色小東西。
那瞬時,方曉染欣喜若狂。
對她來說,從地獄到天堂的滋味,不過如此!
方曉染迅速的拿起那個小玩意,塞入耳蝸,然後,她聽到了那邊傳來了一陣陣天籟之音。
是紀穆遠的肅然聲音,一直在不停地呼喚著。
“梓川,情況怎麼樣?把你的女人救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