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染搖頭,移開了目光,沒有與劉頌對視,其實是怕從對方的眼底見到失落和不認同。
在M國的六年,她沒有工作,帶著寶兒,要租房子,要生活要開銷,哪裡都需要錢。
離婚後沈梓川也確實補償了她一大筆錢,但那筆錢全部花在了方寶兒的病情上麵,甚至還差了很大的缺口。
她最最艱難的時候,都是蕭景城陪著她,給她資助,給她支持。
這個亦兄亦友的男人,對她的拳拳心意,總是充滿了一片赤誠肝膽,並且不求任何回報的對她好。
尤其這一刻他自己也傷重送上了手術台,卻依舊對她寬容,主動開口讓她離開去找沈梓川,避免了她尷尬。
這樣左思右想著,方曉染最終決定留下,等蕭景城從手術室出來。
*
另外一棟距離很遠的急救室外。
宋子健和紀穆遠一左一右,立在急救室大門的兩旁,如兩尊守護的門神。
紀穆遠緊盯著緊閉的手術門,宋子健卻時不時扭頭看往電梯方向,嘴裡劈裡啪啦說個不停,“小紀子,從蕭景城那兒到這裡,貌似沒多長的距離吧,為毛小嫂子和寶兒還沒走回來?”
紀穆遠聽了隻是沉默,視線卻下意識掃了眼左手手腕上戴的名表,立即皺緊了眉頭。
這都快一個小時過去了,就算是蝸牛也該爬來了,這方曉染兩母女竟然還沒出現,隻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她決意留在了蕭景城那邊。
宋子健也反應了過來,立馬像隻炸毛的公雞,煩躁地一腳踹在牆壁上,怨氣衝天地罵了句,“草,她留在蕭景城那兒是什麼意思?趁著梓川哥哥病重,要給他戴頂綠油油的帽子嗎?
還有那個寶兒,藍眼睛高鼻梁,典型的歐美人種,怎麼瞧都不像是梓川哥哥的種啊?
如果親子鑒定書不是我親自走一趟去做的,我真的一萬個不相信寶兒會是梓川哥哥的親生女兒。”
“梓川的女人怎麼樣,也該輪到梓川操心,你那麼惱火乾什麼?”
紀穆遠好笑地掀起兩道眉頭,淡淡嗤笑,“該不會你這段時間欲求不滿吧?怎麼,搞了快三四個月,還沒搞定你的小辣椒?”
宋子健狂躁地抓了把頭發,“彆提了,草,那隻擰巴的小辣椒,老子遲早把她辦了。”
“你敢辦了她,她就敢告你強~奸,信不信?”
“我信!媽地,老子算是栽在那隻朝天椒手裡了。”
宋子健長歎了口氣,鬱卒得想要跳樓。
以黎淼淼一點就爆的性子,她確實會這麼狠心對他的。
更何況,她還有個從小喜歡到大的竹馬,儘管那就是個背地裡勾搭不少純情小妹子的渣男,但扛不住黎淼淼喜歡啊。
他堂堂一院之長,哪點不如那個超級渣渣男了?
這陣交談過後,兩人沉默了很久。
沈梓川的手術持續了將近五個小時,直到天色將暮,急救室那扇厚實的乳白色大門才沉沉被醫生從裡麵推開。
腦部神經動手術,麻藥用的很少,沈梓川剛被推出來,人就醒了。
身上插滿了各種透明的管子,一張俊臉白慘慘的,忍著頭部和身體鑽心的痛,目光勉力地四周掃了圈,除了宋子健和紀穆遠,再不見他心中記掛的那個女人,連影子都沒見著,眼底迅疾劃過一絲銳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