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狹長幽邃的眸子深處,蘊含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但讓她最先感悟到的,是一閃而過的慌神。
原來,像他這種殺伐決斷冷血無情的男人,也會害怕被她撞破奸情了嗎?
“沈梓川,歡歌請我和寶兒來這間餐廳吃飯,沒想到這麼巧在這裡碰到了,就當我們不存在吧,你們……你們繼續。”
在江曼夜不屑一顧回頭朝她看過來之際,方曉染儘力保持自己的身體不要發抖,臉上不要露出受傷的表情。
這個女人,身材高挑,麵容妖豔,行動起坐間充滿無窮無儘的女性誘惑力,能瞬時挑逗起男人最原始的渴念,難怪能迷得沈梓川連去醫院看她和寶兒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心臟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痛,疼得方曉染差點落淚,但她隻是狠狠抿緊了兩片嘴唇,用最平穩的語調,說出毫不在意的一番話。
沈梓川條件反射地一把推開了江曼夜,騰地從座椅上站起來,緊盯著不遠處看似柔弱可欺實則堅韌如石的女人,見她蒼白若雪的臉上竟毫無半點傷痛的神情,有股冷汗在四肢百骸流竄的冰寒感,心臟更像是被鋒利的刀狠捅了一下,疼得窒息。
他是真沒想到,本該在醫院接受蕭景城照料的方曉染,會帶著方寶兒和蕭歡歌從天而降,把他和江曼夜虛與委蛇的調情畫麵儘收在了她的眼底——
沈梓川削冷薄唇動了動,想跟她解釋什麼,不料,方曉染卻瞧都不瞧他半眼,轉身朝外麵走,踩著高跟鞋,步子邁得極穩。
每一步,仿佛都沉沉敲擊在沈梓川的心上,讓他的眉頭越來越擰。
而方曉染邊往外走邊和蕭歡歌說話,嗓音和平常一般輕柔甜雅,“歡歌,你訂的包廂在幾樓?”
她剛要問一句寶兒呢,然後,視線裡瞥見小家夥站在門外,一手緊緊扯著蕭景逸的褲腿不放,一邊張嘴喝蕭威喂進去的營養湯。
見方曉染在看她,高興得揮了揮另一隻小手,“媽咪,我在這裡。”
“嗯,媽咪看到你了。”方曉染加快腳步走出去,留意到蕭景逸特意讓小家夥呆在視線盲點的位置,根本瞧不見裡麵的沈梓川和江曼夜,不由得朝他感激一笑,“蕭總,謝謝了。”
蕭景逸混不在意她的道謝,舔了下薄唇,邪魅的視線意有所指地瞥向蕭歡歌,要笑不笑的,“先彆急著謝我,以後說不定我也有事需要你出手相幫。”
方曉染敏銳地聽出來他的話外音,隻無聲地扯唇笑了笑,沒出聲。
“染染,你走什麼?回來,你給我回來!要走也是這個臭不要臉的婊雞滾蛋!”蕭歡歌咬緊一排雪白的牙,大聲叫罵,“沈梓川,你混蛋,你就是這樣對待染染的?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傷害染染,往她的心上捅刀子,以前是方嫣容那朵心機白蓮花,現在又是這麼個妖豔賤貨,你踏馬惡心不惡心?”
江曼夜本來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期待著方曉染看到她與沈梓川擁吻之時,像個尋常潑婦一樣衝上來一哭二鬨三上吊,然後她再多添兩把火,讓沈梓川瞧瞧他究竟娶了個什麼樣的貨色。
沒想到,那個從頭到腳連頭發絲都平庸無奇的女人,竟然裝作什麼都沒看見,沒有不高興,沒有打破醋壇子,更沒有撒潑出醜,反而非常淡定地叫她們繼續剛才的親熱行為,從始至終都落落大方,倒是小看了她。
方曉染這點子落落大方,在江曼夜看來,不過是欲擒故縱的手段。
可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卻讓沈梓川從方曉染進門後就把目光沉沉地鎖在她身上,直到她走出了門口,依舊膠凝著,舍不得移開半分半秒。
這讓江曼夜瞳孔驟然冷縮,再被與方曉染同行而來的潑婦給痛罵了一頓,江曼夜一張冷豔的臉瞬時陰沉如蛇。
這一刻,江曼夜決定把對方曉染的嫉恨之火,統統都發泄到了蕭歡歌身上。
“賤人,你找死!”
江曼夜猛然如毒蛇般竄到蕭歡歌身側,伸手快如閃電卡住蕭歡歌的脖子,再全力一甩。
於是,蕭歡歌來不及發出一聲痛呼聲,整個人就直挺挺地往堅硬的落地窗狠狠砸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