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當初能夠再仔細一點,方曉染根本就無須承受本不該承受的苦痛。
作為蕭家堂堂正正的大小姐,她本該和景城歡歌一樣,天之驕女,活得肆意恣然。
而不是寄人籬下,過著忍辱吞氣的日子。
“蕭叔,你先彆激動,這件事無論如何,也必須等親子鑒定出了結果再做定論。”
蕭景逸懶懶的,重新點了一根雪茄,抽一口,朝著程舒羽麵無表情地看過去,“更何況,方曉染渾身上下,和蕭大太太沒有一點相似之處,真真假假的,還真難說。以蕭大太太自私自利的性子,還真生不出方曉染那類善良單蠢到近乎白癡的女兒。”
程舒羽當即臉色大變,氣得靠在蕭文淵的輪椅上喘粗氣,“阿逸,你什麼意思?是不是要活活氣死我了,你才開心?”
“真能活活把你氣死,我自然開心。”
噗——
一個女士黑色提包狠狠甩過來,蕭景逸慵懶邁步閃身避開了,含在薄唇裡的雪茄簌簌掉落煙灰在他的黑色西裝上,他抬手拂去。
沒有砸中人,程舒羽臉色變幻不定,卻沒有膽子繼續出聲嗆回去。
這些年明裡暗底的交鋒,讓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無比的冷狠殘忍,對得罪過他的人狠,對他自己更狠,再也不是她輕易能操控得了的了。
蕭景逸來醫院,主要是為了方寶兒而來,這會兒,被程舒羽的一番怒氣騰騰給搞得倒儘了胃口,意興闌珊地猛抽了幾口雪茄,轉身就往監護室那邊走去。
恰巧方寶兒被宋子健領著往外走出來,剛推開房門,小家夥眼尖,一眼就認出了蕭景逸,甩掉了宋子健的大手,邁動兩條小短腿,呼呼地飆到蕭景逸的腿邊,伸出兩隻小手,扒著他的褲子不放,高高抬起小腦袋,興高采烈地囔道,“最帥最帥的大舅爸比,你怎麼來了,你是來看我的嗎?”
最帥最帥的大舅爸比什麼鬼?
蕭景逸當場石化,活了整整三十四年,雙手沾血無數,還是頭回被一個六歲的小家夥喊大舅爸比。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對於這個粉粉嫩嫩的小丫頭,他冷血殘酷的心腸,偏偏就是硬不起來。
蕭景逸低頭眯眼,視線悠悠緩緩地定在了方寶兒的小臉蛋上。
這樣定睛瞧了幾瞧,他就發現,小家夥比上次又瘦了整整一圈,頭發也掉得沒剩下幾根毛了,臉色白白的,小嘴巴也慘白慘白的,但那雙湛藍色的大眼睛,依然明亮清澈。
清亮的眼瞳裡,倒映出他邪氣十足的影子。
越認真看,越發覺得小丫頭確實長的和他有幾分相像,難怪一開始蕭威那個蠢貨會認為她是他養在外頭的私生女。
臉色那麼慘,頭發那麼少,估計她的病,又加重了。
但是,沈梓川的親生女兒,又不是他的,死就死了唄,關他幾把毛事!
蕭景逸不悅地陰陰冷笑,“誰是你大舅爸比?我可生不出你這樣半死不活的種。”
這麼一副六親不認的狠樣,把正推著輪椅趕上來的蕭文淵瞧得暗自歎氣,“景逸,對這麼個小孩子發脾氣,不至於的。”
男人扭頭,狠厲卻不見血腥的視線,落在了程舒羽的臉上,慵懶一笑,“蕭叔,你這話就錯了,至不至於,關鍵還在蕭大太太的身上。”
話裡暗指的意思,作為局外人,蕭文淵可能聽不出來,但程舒羽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呢?
害怕蕭景逸一不做二不休把她以往那些臥槽的底細全部暴露出來,連忙踩著高跟鞋走到蕭文淵身旁,一張煞白的臉,勉強擠出溫柔如水的笑,“阿逸,彆再跟你蕭叔開玩笑了,先談正事要緊。”
蕭景逸冷哼了聲,便作罷了。
他有他的打算,並不想一下就捅破她那些陳年舊事,泄露她的底,畢竟吊著她讓她時時刻刻寢食難安,比一棍子打死更有趣。
宋子健站在一邊,瞧了一場好戲後,才心滿意足地挑眉笑了笑,然後伸手推開房門,做了個帥氣無比的邀請姿勢,“蕭老先生,程女士,蕭總,三位請進吧,小嫂子醒了,她和梓川在裡麵等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