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健嚇得一跳,不敢再胡亂開玩笑,扯了下淡粉色的唇,朝方曉染陪笑道,“小嫂子,我什麼都沒說,我的意思吧,就是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尤其是梓川哥哥,在他身上,總是有無數的奇跡發生,我相信,這一次,他也一樣可以支撐住,帶給我們一個天大的奇跡。隻要人沒死就行,對不對。”
“對,你說的沒錯,沒死就行。”
方曉染用力閉了下眼睛,眨掉了眼眶裡盈滿的淚水,嘴唇抖簌著,然後,對著自己用雙手推動輪椅一步步跟上來的蕭文淵笑了下,默默的,無聲勝有聲。
蕭文淵見她明明一副脆弱不堪的模樣卻強裝堅強,握住輪子的雙手,重重地攥緊,疼愛地說道,“曉染,爸相信梓川他一定會醒過來,因為,他舍不得寶兒,舍不得你肚子裡的孩子,更舍不得你。爸是過來人,能看得出來梓川心裡隻有你一個人!”
是啊,所有的人都能看出來,沈梓川的心裡有她,隻有她自己,還在糾結執拗,不知道該不該再回頭與他重新開始。
如果沒有那麼多的猶豫,也許,她和他,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種地步了。
方曉染慢慢地低下頭,看向蕭文淵,嘶啞地說道,“爸,謝謝你,我也相信,他一定會清醒,一定不會丟下我和孩子。”
說完,她抬手抹了抹濡濕的臉頰,擦乾淚水,走到推床的後麵,把手放在了橫著的那根欄杆上,和護士一起慢慢地推著推床往前走。
見狀,宋子健挑了挑眉,感慨萬分。
心裡麵微微一想,就明白過來方曉染定是想通了什麼,才會臉色豁然開朗,並且主動推著梓川哥哥去監護室。
也許,梓川哥哥經受這一茬激烈的痛苦,對他來說,並不是壞事。
……
方曉染陪同護士一起把沈梓川推進了監護室,身後跟著宋子健和蕭文淵,如小尾巴似的,緊緊綴在後麵,不放。
至於紀穆遠,因為他的師團又接受了新的緝毒任務,早在昨天晚上淩晨五點就乘坐最早的一班航機飛往金三角那邊去了。
所以,沈梓川的事,幾乎都是宋子健一個人操辦,接連兩天三夜沒有合下眼皮,又忙又累,搞得差點虛脫了。
這會兒,他勉強撐著進了病房,渾身軟綿綿地靠在床邊的牆壁上,朝蕭文淵禮貌地點了下頭,打著哈欠說道,“蕭老先生,這裡暫時用不到我,我先回辦公室打個盹哈,有什麼事隨時call我。”
蕭文淵點頭,示意他趕緊去休息後,推動輪椅挪動到了方曉染的身側,歎息道,“曉染,本來我打算你從昆城回來以後就給你舉辦一場盛大的認親宴會,但眼下梓川這麼個情況,我想你也根本沒心情去參加,我就想著,索性等梓川醒了身體康複了以後,再商量這件事,你覺得怎麼樣?”
說著說著,目光觸及到方曉染蒼白無波的臉龐時,蕭文淵的心底,立即就沒底了。
“爸,我覺得,還是算了吧,我不想搞得太高調。”
方曉染把十根手指攥得發痛,擰眉輕聲說道,“不管舉不舉辦認親宴會,我都是你的女兒,血緣親情,永遠都斬不斷的。”
“那好吧,就依你了。”
蕭文淵默默地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見她的心神都放在了沈梓川的身上,無聲地歎了口氣,調轉輪椅的方向,一圈又一圈,慢慢往外麵移動,悄無聲息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