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很厭惡父親的,厭惡到幾乎不會想起他這個人。
因為在我的童年記憶裡,父親的代名詞永遠是痛苦,我忘不掉那些原本該溫馨甜蜜的時光裡卻充斥著的暴虐和凶狠。它像是回憶裡一條跨不過去的大河,就這麼橫在我的麵前。
唯一感到慶幸的是,我現在終於長大了,我可以換一條路去走,不必讓自己跟這條河死磕。
我從沒想過父親會有一天真的身體不行了,雖然我曾經無數次的在心裡想過,如果這世界上沒有他就好了,如果我不是他的女兒就好了,但當這一刻真的來臨時,我居然更多的是心慌。
是的,心慌。
我居然害怕父親出事……
麵對蔣謙的信息,我失眠了。
因為我不知道怎麼回,我想我應該去醫院,可過往的種種又在拚命的拉扯著我,我自認為沒有對不起父親的地方,甚至我還做出了很多尋常女兒不會做的事情。
比如幫他還債,再比如幫他解決各種你想都想不到的奇葩事件。
除了麻煩,費錢之外,他還有更多的羞辱在等著我。
我害怕,卻又找不到理由去說服自己去醫院。
快天亮的時候,我終於鼓足勇氣給蔣謙回了一條:好的,我會去的。
我以為蔣謙不會再回我,沒想到他回的還很快。
蔣謙:你都不問醫院在哪,你怎麼去?
我咬咬牙:醫院在哪?
蔣謙:華光醫院,神外科住院部。
我: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放下手機,我茫然的走到衛生間,看著鏡子裡幾乎一夜沒睡的自己。老實說,到底是年輕,光從臉上沒看出什麼異樣,隻是表情萎靡了一些。
用冷水洗了一把臉,我這才清醒了一點。
好了,我拍了拍自己的兩頰,不要再想了,等忙完了這幾天再抽空去醫院吧。
此時的我還是太嫩了,根本沒理解蔣謙話裡的意思,或許也是年輕的鍋,我還是有點任性。所以這一次,我選擇了拖延麵對。
一夜沒睡,上午的課程就完成的有些吃力了。
到吃午餐的時候,我隻覺得自己的眼皮都在打架,連麵前什麼時候坐了個萬青青都不知道,反正等我抬眼時,她已經滿臉嚴肅的看著我了。
“有事?”我懶洋洋的問。
萬青青有些不理解的看著我:“你為什麼要告訴他們你拿到那個角色了?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你在公司裡處境很為難的,就算有路總罩著你,他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你身邊呀。”
我聽著她的話,再看著她的表情,完全一頭霧水。
這妹子在說什麼?連起來的意思我都懂,可是為什麼萬青青要來跟我說這些?她不是應該很討厭我的嗎?這個語氣聽起來……更像是在關心我。
“我知道啊。”我淡淡的說,“你為什麼很著急?你很怕我為難?”
萬青青一張粉臉紅了紅,目光欲言又止:“算、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