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線下，我看到了蔣謙藏在黑暗中的另外半張臉，從額頭到眼角的地方有一大片明顯的疤痕。這遠比路塵淵臉上的傷疤難看多了，它坑坑窪窪，顯然已經在愈合，甚至長出了新的肉芽和皮膚。
可想而知，這傷之前包裹在紗布下是有多麼的觸目驚心！
我忍不住伸手去摸，蔣謙卻一下子躲開了。
“這樣的我，根本配不上你了。”蔣謙淡淡的說，“你想好了再決定吧。”
我一陣莫名：“決定什麼？”
“決定要不要回到我身邊……決定要不要重修舊好。”這兩句話從蔣謙的嘴裡說出來充滿了自嘲和冷意，聽得我有些慍怒。
“蔣謙！你給我聽好，我認識的蔣少爺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我怒道，“你的臉傷了又怎麼樣？你又不是靠臉吃飯的！”
“那這個呢？”他指了指旁邊的拐杖，“你以後會前途無量，接下來的幾年裡你會身價大漲，成為圈子裡炙手可熱的大明星。你的身邊不會缺乏優秀的男人來追求，你何必……現在回到我身邊？”蔣謙淡淡的說著，似乎在下達一個決定。
“這又代表了什麼？說明你瘸了嗎？”我皺眉，心裡痛到了極點，“蔣謙，你彆自作多情了！你以為我會因為同情而回到你身邊嗎？我顧小童心比你狠多了！不是真的放不下你，我根本不會回來！”
蔣謙渾身一震，難以置信的抬眼看著我。
病房裡再次陷入了安靜，如果淚水有聲音的話，那此時此刻，我和蔣謙之間早就一片喧嘩。
我看著眼前這雙與我糾纏了多年的眼睛，心一點一點的越發清明。
我會嫌棄蔣謙毀容嗎？不，不會！
我會嫌棄蔣謙的後遺症可能再也無法恢複嗎？不，更不會！
當初，我能決定一個人生下兒子，我現在也能一個人護著蔣謙！
“嗬……你果然還是沒變。”蔣謙看著我，目光變得柔軟起來，“還是那麼倔強，那麼要強，一點都不肯服輸。”
我冷笑：“你過獎了。”
蔣謙低下頭：“可是，我不想你回來了。”
我愣住了：“……為什麼？”
蔣謙沒有抬頭，聲音靜靜地像是從他的胸膛裡直接發出來一樣：“因為我不愛你了。都是因為你，我才會受傷；都是因為你，我才會被路塵淵故意耽誤治療時間。有你在我身邊，我似乎永遠都是倒黴的。當初，我就不該逼著路塵淵把你讓出來。”
他說著，突然倒抽了一口氣，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現在，我要把你還給他，我不要你了，顧小童。”
我幾乎咬碎了一口牙，上前一把勾起蔣謙的下巴，果不其然見到了他微紅泛著淚光的眼睛。
“蔣謙，你真特麼是個膽小鬼！”我罵到，“我今天也在這裡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去誰的身邊輪不到你做主！以為用這樣的方式就能趕我走嗎？你真是比我還天真！”
“顧小童！”蔣謙似乎也被我激怒了。
我一把用手掩住了他的唇：“不要再說了，誰也不會改變我的決定。你想趕走我？好啊，可以啊，等你完全好起來再趕我！到時候，我絕對不會留戀你分毫！隻要你說得出，我就一定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