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從來沒有提過關於父親的這一段事情。
去了S市,父親就一直生病,幾乎是在床上躺了五六年,到後來,母親就更不會跟彆人說這些事情了。
林彎月看著腳邊長著的不知名小野草,沒跟著母親說話。
她的性格,一直到昨天,都不明白她到底像誰,也就在這一刻開始,好像就能突然明白了。
她既像父親也像母親,有著父親的優柔,也有著母親的堅韌。
兩人在河邊坐著,後來誰都沒有說話。
母親性格其實很彆扭,自從知道得病了之後,就基本很少講話,大多數時候,就是透明人一樣安靜的坐在客廳裡,或者吞了止痛片自己去屋裡睡覺。
跟秦墨的話也很少。
秦墨也不是那種故意熱絡的人,所以一家人的話就更少了。
一直到夕陽西落,林彎月感覺有點冷了,司機也來了電話,說車停好了,附近也又不少的餐廳,他先轉轉。
林彎月站了起來,跟母親忽的說一句。
“你從來沒有對不起過爸爸。”
母親這麼多年堅守的無非就是這個念頭,她的後半生,全部在這個念頭裡咬著牙生生的熬出來的。
母親神情動了動,也跟著巍巍顫顫的站了起來。
林彎月連忙伸手去扶。
母親的手已經冰涼。
“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她的聲音很低,很小聲的念叨了一句。
“有時候,想法是一回事情,可是事情做了出來,結果就是這樣。”
誰都沒哭,隻有微微的風吹了過來。
天邊是一片火紅色的火燒雲,如同這湛藍的天空被無端放了一把燃燒的大火,燒滅了這世間所有的愛恨癡纏。
“嗯,我原諒你了。”
這句話,說的竟然比想象中的容易。
林彎月心裡一片平靜。
細想回來,其實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特彆過分的事情,這個世界上還有把自己親身的孩子殺掉的事情呢,如今母親這樣了,這些事情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都過去了。
母親的手涼的驚心,站穩了之後,拍了拍林彎月的手,跟她說道。
“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明明是一句很平常的話,林彎月的眼眶卻驀的一紅。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這個福氣的所有來源,大概都是秦墨吧。
母親的身體狀況不太好,並不能撐得起這長時間的旅行,當天晚上,母親就有點輕微的發燒。
林彎月想著要不然夜裡回去看醫生,結果卻被母親嚴詞拒絕。
她自己的身體她最明白。
用她的話說,如今真的是每一天都在倒計時,實在不想剩下的日子都在醫院度過。
林彎月聽明白了母親的話,也被母親說服了,不過還是把原本安排好四天的行程改成了三天,第三天的晚上回程。
迷迷糊糊的,她聽見了發燒的母親在說夢話,一會叫她的名字,一會是父親的名字,再有就是林萬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