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清站在一片白色迷霧之中，茫然四顧。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來的，也不知這是何處，此前最後的記憶，是蕭長珩求她給皇帝聚魂。
思及此，她心口又是一痛。
迷霧忽地起了波動，雲清清愣了愣，再次環顧，只見周圍漸漸浮現出一片景色。
先是僅有簡略的線條，隨後漸漸有了色彩鋪陳開，如同一副生動的畫面。
這畫面越來越精細豐富，由寫意轉為寫實，最終變得跟真實場景一般無二，而她已身在其中。
這是……鳳棲宮？
雲清清不常去後宮，但對皇后的寢宮印象深些，眼前這宮殿確實是鳳棲宮沒錯，卻又不太一樣。
剛剛迷霧顯影時的靈力波動，倒是讓她知道了自己身在何處，卻又產生了更多的問題。
這是流芳構築的幻境。
雲清清下意識摩挲拇指上的靈玉扳指，卻也知道自己此刻只是靈識，扳指不過是個映象而非實物。
她只是奇怪自己並未動用流芳，為何靈識會進入這幻境中。
忽有渾厚低沉的鐘聲響起，原本死寂的幻境瞬間嘈雜起來，有宮人急匆匆在寢殿內出出進進，有人高呼：
“皇后薨了！”
鐘響四下便停止，雲清清明白過來，這是景陽鐘的報喪聲。
皇后？陳氏嗎？
但她很快意識到，這裡的皇后並非陳氏，因為畫面突然模糊又轉清晰，已來到了皇后喪儀上。
雲清清看到了跪在前方的少年。
這張臉年輕了太多，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十五六歲的蕭天宏。
雲清清心頭忽然緊了緊。
這麼說來，這過世的皇后……是蕭長珩的生母，死於難產。
眼前的畫面再次模糊，重新聚焦時，雲清清發現場景來到了一處清冷的宮殿。
蕭天宏與她擦身而過，走進殿內，雲清清抬步跟了上去。
宮殿里沒什麼人，只有兩個宮女和一個奶娘照顧着一個嬰兒，見到他出現立刻行禮。
蕭天宏擺擺手讓他們退到一旁，自己坐到床邊，靜靜看着床上的嬰孩。
雲清清的目光也落在嬰兒的臉上，月余大的孩子看起來有些瘦弱，一雙漆黑的大眼睛分外明亮，不哭不鬧，安安靜靜的與蕭天宏對視着。
“怎麼這麼瘦？”蕭天宏微微皺了皺眉，語氣有些冷硬。
奶娘臉色有些驚慌，低着頭畏畏縮縮不敢說話。
其中一個年長些的宮女嘆了口氣，上前一步回話道：
“大殿下，現在宮裡都傳是小皇子剋死了皇後娘娘，連皇上都信了，您也看見了，我們這宮裡什麼都沒有，奶娘連自己都吃不飽飯，哪還有奶水啊……”
“他們連皇子的份例都敢剋扣？”蕭天宏眸色一冷，又閉了閉眼，緩緩吐了一口氣，平復下心情。
“罷了，本宮會從自己宮裡調一個人過來，以後有什麼需要的，跟他說便是，莫要跟內務府起衝突。”
“多謝殿下！”宮女和奶娘面露喜色，急忙謝恩。
蕭天宏面色忽然一頓，低頭看着自己的手。
只見小嬰兒正用兩隻小小的手，努力將他一根手指抱住，咧開嘴咯咯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