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傾覺得自己糟糕透了,在重新見到紀川的那一刻的時候,她就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原本已經定律好的所有事情都在頃刻之間,亂了。
那些她偽裝起來的冷漠和堅硬,她比誰都清楚,它們就像是一層白紙一樣,一戳就破。
她很想質問紀川,當年為什麼要不告而彆,既然已經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還要以那樣的樣子出現,就好像是自己負了他一樣。
就好像,他還深愛著一樣。
周傾的眼底不由地熱了起來,深吸了一大口的氣,企圖將那氤氳掩去,卻聽見外麵傳來“啪”的一聲,是鈍物撞倒在地上的聲音。
周傾抬頭看了一下手表,已經將近淩晨兩點,除了值班的護士,誰還在外麵?
周傾想著,已經起身往門口走去。
伸手拉開辦公室門的時候,她一下子便看見了半跪在地上的人,他一隻手上依舊綁著繃帶,另一隻手則撐在牆上,似乎想努力站起來。
高大的身影在病號服裡麵卻顯得清瘦不堪,甚至微微狼狽。
周傾頓了頓,還是忍不住說道,“你就不能聽醫生的話,好好靜養嗎?”
聽見她的聲音,他的身子猛的一震,然後慢慢地轉過頭來。蒼白的麵孔,俊郎的五官,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竟像是...不知所措。
很快,他反應過來,微微低下頭,“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同我說話。”
周傾抿了抿嘴唇,她很想將眼前的這一切當做沒看見,然而,她還是做不到。
她上前,將他扶了起來,儘管清瘦,他那高了自己一個頭的身高還是讓她覺得有些吃力,垂眸,果然看見,他的傷口已經再次裂開,而他的臉上,卻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一雙眼睛隻直直地看著她。
周傾不由地咬了咬嘴唇,末了,等到意識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開口說道,“進來吧,我幫你包紮一下。”
紀川沒有說話,抬頭看著她的時候,眼裡卻分明在說著,不敢置信。
“如果你覺得你可以自己走回病房的話。”周傾說道。而紀川,已經生怕她反悔了一樣,直接坐在了辦公室的椅子上。
周傾從旁邊取來紗布和藥物,半蹲下來,將他那已經隱隱泛紅的紗布揭開。當看到上麵淋漓的傷口的時候,她在心裡倒吸了一口涼氣,就好像身上沒有疼痛這一條神經一樣,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紀川在她的麵前,從來沒有說過一個疼字,無論受多大的傷,依舊可以保持著冷靜的樣子,以前的時候,她總是覺得這樣的他很酷,可是現在,她突然有點憤怒甚至怨恨起他這樣的性格起來,在對自己沒有負責任的時候,他也是對彆人的不負責任。
無論是醫生還是...擔心他的人。
周傾心裡想著,臉上卻早已沒了情緒,在給他重新上藥的時候,她看著他那緊致的腹部上麵,是大大小小的深深淺淺的傷口,在當初自己給他動手術的時候,她已經看到了,可是在這個時候看到的時候,身子還是一震。
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的時候,紀川如同知道了她心裡的想法一樣,先回答道,“已經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