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傾的手頓了一下，將手機接了過來，低下頭不說話。
紀川看了看她，她的臉色也實在不能算好，身上穿著寬大的外套，本來就瘦的人看上去更像是隻剩下了一個骨架子，頭抵著，耳邊的碎發掉落了下來，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她的眼睛，讓他看不見她的表情。
但即使看不見，紀川還是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她....的心情並不好。
不僅僅...是因為她父親的事情吧？
他知道，她在顧慮著什麼，不同於他一身孑然，她還有病房裡麵的父母，雖然自己有能力去保護好他們，可是她的父母，能夠接受他這樣的保護嗎？
早在之前他離開的時候，她的父親就此曾經來找過自己，那清風高傲的老教授在他麵前的時候，差點直接給他跪了下去，請求他，放過自己的女兒。
在他們的眼中，他就好像是一個天生隻會帶來災難和不幸的人，會將她原本幸福的生活全部毀掉，並讓她跟著自己，掉入那無休止境的黑暗之中。
其實他，也不想。
更加讓他覺得不安的是，顏曉文的到來，和程諾諾不一樣，如果說幾年前的顏曉文，他尚且還可以控製的話，現在的她，卻已經爬上了他們這條道上最高的層界，並且想要，將他牢牢地抓在手中。
而偏偏，秋喜是他此次任務最關鍵的人物，如果能夠接著顏曉文接近他的話，那再好不過，隻是這樣，她能夠接受嗎？
周傾抬起頭來，卻看見紀川緊皺著眉頭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那一種感覺，就好像有什麼東西爬上她的心臟，在她最柔軟的地方，輕輕的啃咬了一口一樣，沒有鮮血，沒有疼痛，卻帶來一股癢意，讓她抓不到，摸不著。
“怎麼，你來就是為了把手機給我送過來？”終於，周傾開口說道。
紀川一頓，隨即說道，“算是吧，順便看看你的精神狀態，你....要注意休息。”
這一刻的他們，就好像是剛認識不多久的陌生人一樣，小心翼翼地說著話，在每一句說完了之後，又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對方的臉色，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麼，惹到對方不高興。
而這一種感覺，卻比在剛剛重逢的時候，周傾對他那爆發的恨意，更讓自己覺得難受。
“你....要走了嗎？”周傾深吸一口氣，將喉嚨將的澀意吞下，說道。
紀川點了點頭，看了一下病房裡麵，說道，“你父母...應該不願意看到我吧？”
在說這話的時候，紀川不由微微苦笑了起來，周傾看著，隻覺得心裡的那一種感覺越發深刻了起來，她深吸一口氣，說道，“那....你走吧。路上小心。”
“好。”他說著，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頭發，轉身離開，周傾咬住了嘴唇，緩緩轉身，正要走回去的時候，手機響了。
在看到上麵顯示的名字的時候，她的身子一震，隨即猛地轉身，卻看見他就在距離自己不到十幾米的距離，手裡和她一樣舉著手機，等待她的接聽。
“喂。”周傾將手機接了起來，眼睛看著他，看著他們之間那明明不過十幾步的距離，卻好像被一條看不見的天際線隔開了一樣，無法觸碰到對方半分。
“周傾。”紀川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在那低沉嘶啞的聲音之中隱藏的千絲萬縷的情緒，周傾聽不清楚。
她嗯了一聲。
他繼續說道，“上次的問題，如果你想要反悔的話，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