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夏風從窗外吹了進來,將屋裡的藥味吹散了許多,還帶來了一絲泥草的清香氣息。
江子兮抬眸看向範齊豫:
“你的病……是不是和馮子臣有關?”
她總覺得兩人之間有什麼聯係。
連周身的氣息都有著微弱的相似感。
說這是巧合她都不信。
範齊豫頓了頓,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子兮,他若知道你能記得他,他肯定會很高興的。”
她的記憶又不是紙糊的,怎麼可能不記得。
“高興?”江子兮垂下頭,“他為此喪了命,連靈魂都消散了。”
怕是連恨她都來不及吧。
範齊豫眉眼愈發溫柔:
“他不是魂飛魄散,隻是……隻是換了一種方式陪在你身邊,他永遠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
換了一種方式……陪在她身邊?
江子兮疑惑不已,剛要問些什麼,卻見範齊豫吐出一口鮮血,癱軟在床沿上,久久沒有緩過來。
江子兮扶起他,他腦袋軟軟的搭在她的肩頭:
“子兮,對不起,這一次……我得……得先走一步了……”
對不起,得留她一個人在這世界上了。
說罷,他的手臂垂垂落在床沿上,再無意識。
江子兮眸光一顫,輕輕的應了一聲:
“嗯。”
……
十年後,小三照舊在上朝之前去探望江子兮的時候,卻發現江子兮已經老死在了床上,她和衣睡著,臉上沒有一絲痛苦。
如同當年範齊豫去世一樣,他照舊將江子兮逝世的消息以信鴿的形式傳給其它從留閣出來的孩子們。
他們雖然遠在其餘五國,所忠君主不同,立場不同,但都快速的趕回了吳國,為江子兮奔喪。
吳國國君知道後,竟親自接待眾人。
吳國國君自然希望將他們都留下來,抑或是將這群有名之士扼殺在繈褓中,但看著上千名名士從六國而來,吳國國君最終還是住了手。
他還不想成為其他五國的靶子。
主要是沒有那個實力抵抗住五國的怒火。
那是吳國近十年來最盛大的一場葬禮,萬人相送,悲號萬裡,君主葬禮也不過如此。
吳國國君感歎之餘還鬆了口氣,好在江子兮和範齊豫死得早,否則以他們倆在這群人心中的地位,怕是隻言片語間就能覆滅吳國。
這樣的人活得越久就越讓人憂心。
待這些名士奔喪回國之後,手臂上依舊束著白布守孝,六國國君雖心有不滿,卻還是任由他們去了。
陵城內:
小隱同夫君曲羽一起出門浣洗衣裳時,見不少陵城的有名之士都手帶白布,不由得有些奇怪:
“夫君,咱陵城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能讓這麼多人都守喪的,死的怕是個地位極高的人物。
曲羽笑,接過小隱手中的盆子:
“不是的,好像是吳國那邊死了個老太太。”
“老太太?”小隱疑惑不已,“吳國的老太太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曲羽將自己聽聞的八卦都一一說給了小隱:
“他們都是從留閣那邊的來的,你可知道留閣?對,就是那個被稱為讀書人的聖地,那老太太就是修建留閣的人,前兒剛死了。”
曲羽感歎不已,似乎自己也看到了那個盛況:
“聽說六國許多名士都趕回去奔喪,場麵之宏大令人震撼。”
小隱若有所思,眼中滿是敬佩:
“原來如此,能在這世道建造出一片清淨的地方,可見這老太太並非常人。”
曲羽似乎想到了什麼,笑著說道:
“說起來,那老太太的名諱還跟你有些緣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