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淚水怎麼都忍不住,江子兮再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我……我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就是……”
就是感覺悲從中來,蒼涼不已。
有那麼一刻,她感覺到了來自靈魂的痛苦和哀切,來自千百年前的執念。
江子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後蹲在地上,看著那副畫泣不成聲。
待她止住淚水之後,整個胸腔和喉嚨都是疼的。
恍惚間,她看著一個影子從眼前飄走。
一身破舊的衣袍,孤寂的背影,和熱鬨繁華的博物館格格不入。
從那個背影中,江子兮看到了釋懷。
從那以後,這件事情在學校傳開,江子兮硬是憑著一張不怎麼起眼的臉成了校園十大風雲人物。
……
吳新水的畫過於出名,給江子兮和王權引來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為了保護這些畫,他們分彆將畫送給了各大有名的書香世族,唯獨留下了《驪山花水》。
因為王權對宦官的打壓和對清議儒士們的維護,讓朝堂迸發出了一絲生機。
儒士們大多進入朝堂,獻計獻策,加之有杜雲溪的攝政,皇城竟出現了許久都不曾有過的盛世。
王權在京城的名氣太大,他不願接受其他人異樣的眼神,於是在次年離開了京城,與江子兮一起踏上了遊曆山川的道路。
四十年後,在驪山的山腳下,江子兮半夜渴醒,剛想從床上爬起來喝口水,卻發現以自己的力氣根本爬不起來了。
她複又倒了回去。
睡在一旁的王權意識到江子兮的動作,立馬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的起身:
“是想喝水嗎?我這就去給你倒……”
他雖然困乏,卻極快的起身,倒了一杯水送到江子兮嘴邊。
這麼多年,他早已摸清楚了江子兮的習慣,她就是眨眨眼睛他都知道她要做什麼。
默契不已。
江子兮看著送到嘴邊的水杯,雖然有些乏力,卻還是喝了半口,卻再也喝不下第二口了。
王權這才意識到不對經,他將水杯往旁邊一放,緊張不已的摸了摸江子兮的額頭:
“怎麼了?難道是身體不舒服?你等一下,我這就去給你找大夫……”
他剛要離開,卻被江子兮給拉住了:
“不用了,我……我怕是不行了……”
她的身體沒有異樣,但就是莫名的很虛弱。
想來是靈魂比起之前虛弱了不少,加之她老了,肉體失去生機,靈魂更是難以承受。
王權一頓,複又跪了下去,鼻子一酸,話語柔和得不像話:
“你……是要離開我了嗎?”
江子兮會醫術,她若說不行了,那就是真的不行了。
王權儘可能的湊近江子兮,想要靠她近一些,似乎離她的氣息越近,江子兮就不會離開了一樣。
江子兮虛弱的點了點頭。
王權輕輕的觸碰了一下江子兮的額頭,溫暖的手心貼合在江子兮的臉頰上:
“跟我這種閹人過一輩子,很難堪吧……”
如果不是因為任務,江子兮怕是早就忍不住想要離開了吧?
誰知江子兮用儘剩餘的力氣,緩慢的爬到跪在床頭的王權跟前,擁住了他:
“怎麼會,公公……公公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人……能跟你一起度過這一生,我覺得……覺得很好……”
王權眸光顫動,淚流不止,他還想說些什麼,卻發現江子兮的手已經垂落了下來。
他垂下眸子,用儘全力的擁住了眼前人。